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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话还没说完,那姑娘笑了笑地扭头看向叶嘉。

别的话也没多说,她就把那一大包东西放到叶嘉的手边:“嘉儿,这是小二爷叫我给你送来的。”

叶嘉抬头,那姑娘咋咋呼呼的:“那日送去镇子口你不在,我就又给带回去了。这不前几日小二爷跟商队去南越押镖不在,我就给你送过来。你收好哈,不然小二爷回来问,我又该挨罚了。”

说完,她放下东西就跑。

叶嘉愣了愣,想追上去把东西还给人家,人跑得没影儿了。说起来,叶嘉倒是想起来自己如今有钱了,能把先前当得原主的东西给赎回来还了。

旁边有那吃惯了西施摊猪头肉的人一看最新鲜的肉摆上来就过来问。

有客来不能放着不管,自然有东西卖东西。倒是一旁啃着饼子的余氏瞥向那大包裹,立即就想到前些日子儿媳在镇上碰上程风的事儿。嘉娘都摆明了不要他的东西,这人怎么还追着人送呢?余氏的脸色顿时就有些不好看,心道这程家老二怎么半点眼色没!

程风是原主的相好,可对叶嘉来说却是个陌生人。说实在的,程风留在叶嘉这儿的印象还不如给张春芬深刻。几笔买卖一做,叶嘉立即就把他给抛到脑后去。

“娘,快些搭把手。”新鲜的肉端上来自然买的多,叶嘉忙着不称手,“帮我把这些肉包起来。”

余氏忙将这点事压下去,麻溜地过来帮忙。

两人忙了一上午,不到午时两颗猪头就卖光了。余氏累得靠在木架子上直锤腰。叶嘉想着一会儿要去屠户家里问问猪胰子的事,便叫余氏在摊位上等会儿,她自己则去到瓦市里头。

说起来,李北镇的瓦市看似不大,实则买卖的东西种类特别多。光是许多中原找不着的香料,这里都能找着。不仅有香料,药材,还有奴隶,牲畜,马匹。但马匹这东西不是常有的,一来是金贵,二来是卖的人都大户。一个月也只能碰见过一回的样子,今儿刚好有卖的。叶嘉不是不眼馋那马,毕竟马可比牛跑得快多了。但一匹马至少三十两,好马价值千金。她很识趣,收回自己多余的眼睛。进去就找屠户的摊子。

因着瓦市的位置不固定,除了叶嘉的西施摊被乌苏和四勒定死了,旁人不敢动。其他人都是看运气抢位置。屠户生意做的久,位置就在那一块。但今儿不知怎么,好似人不在。

叶嘉在里头找了一圈没找着屠户的摊子,正准备去卖羊大叔那儿取了羊奶走。忽然听见靠西边的空地那边传来一阵骚动。然后就听到远处有人尖叫,有人像疯了似的往瓦市这边跑来的声音。紧接着,又是东西摔倒的动静。方才还热闹安宁的瓦市忽然就骚乱起来。

她心里正奇怪呢,旁边一个大汉扯着嗓子喊了一句:“快点走,马匪来了!马匪进镇子了!”

这一嗓子喊出来,整个瓦市都乱起来。

叶嘉反应快,火速去卖羊大叔那提了羊奶就走。她走得快,连走代跑的快步走到鹿砦门口。这会儿瓦市的摊贩也动起来,挑担子的挑担子,收摊儿的收摊儿。本来井然有序的瓦市忽然间就乱了。叶嘉提着羊奶到门口,好在余氏已经把东西都搬上了牛车。

“怎么了?怎地这个脸色?”余氏还不清楚发生了何事,看着瓦市里头乱了有点好奇,“里头打起来了吗?怎地这些人都收摊儿了?”

“快走,娘,没工夫说。”叶嘉一把拉住她。

死死拽着企图往自己身后张望的余氏一面快走一面低声说了句:“听后头有人喊说是有马匪进镇子了!”

话音一落,余氏的脸都白了。当下也不好奇了,麻溜爬上牛车。

孙老汉的反应也快,抬眸看了眼瓦市半点不犹豫,厉声让叶嘉赶紧上车。而后不管旁边有小贩拦车,他狠狠一甩牛鞭,牛车就快速地动起来。叶嘉扭头看了不眼不到半刻钟就乱成一锅粥的瓦市,远远地看到人四处逃散有点心惊肉跳的陌生感。

说句实话,她感觉十分突兀,有种很荒谬的不真实感。

但看着不远处烟尘滚滚,耳朵尖,确实听见凌乱的马蹄声。叶嘉总算相信了马匪真的进镇子了。但是,为什么呢?李北镇下面可是有十几个村子,上回周憬琛画舆图的时候她瞅了几眼。李北镇被各个村呈环状围在在正中心的。正常的逻辑来说,马匪不是应该先进村子么?

叶嘉皱着眉头,一面觉得这个事情有点不对劲,一面又不敢考验自己的运气去看看情况。若当真是马匪进镇子,她有几个脑袋够他们砍?或者嫌自己长得还不够勾人么?

牛车赶到镇子口,孙老汉老道,没有走常走的那条路,反而换了小路回村子。

到了村子,村子里家家户户闭门塞户。好些人养在院子里的牲畜家禽不见了。叶嘉是知村子里家家户户挖了地窖,许是把牲畜藏到地窖去。

偌大的一个村子,竟然一个上午的功夫不见人影。周家院子是锁着的,没打开过。蕤姐儿人在王老太家。他们去王老太家门前,王家的门自然也是紧闭的。喊了也没有人应声,好似人不在。孙老汉跑到村子口看了会儿,回来就说带她们去后山。

“后山有藏洞,”孙老汉这时候说话倒是严厉的很,“先回去把贵重物品拿上,去后山避避风头。”

叶嘉听着他的语气,再看王家村熟练避祸的模样。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事情严重。当下不再纠结,跟余氏快速地回家将贵重物品拿出来,叶嘉顺手抄起不知何时藏到门后头的点点就走。

事发突然,余氏竟然不忘拎上两袋子面。后厨那点东西她全提上了车。

等孙老汉把两人送上后山,叶嘉忆起先前在后山闲逛时找到的洞。就跟余氏两人往那个洞去。孙老汉忧心家里的孙子,说回去自己村子看看便就走了。

婆媳二人到了那洞口,差点没被一把刀砍死。手才摸到遮着洞穴的草木,就几把刀挥出来。等叶嘉出声儿,里头才收起了刀。藏在洞穴里的果然是村子里的人,一个洞藏了七八个,都是老弱妇孺。凑了巧,王老太抱着蕤姐儿也在里头呢。

蕤姐儿看到余氏和叶嘉,红着眼睛就扑过来抱住叶嘉的腿。

“婶娘,祖母。”小家伙还不知发生何事,忽然就被抱到这儿,小人儿委屈巴巴的。

见是村子里的人,她们也让开了位置让两人进来。叶嘉跟余氏蹲进去,逼仄的洞穴一群女人味儿也不好闻。其他妇人日子过得不如周家,平日里清洗也不那么勤。天气一热,那味道就有点让人眼晕。

叶嘉蹲了会儿,想出去透透风,被王老太一把拉住。

“嘉娘,至少三日,别在外头晃。”王老太说的斩钉截铁,“那群马匪今晚会进村子。”

王老太这般笃定,其他妇人也没有反驳的意思。瞧他们神色凝重的样子,叶嘉也歇了那点矫情的心思:“到底怎么回事?马匪是怎么忽然就来了的?怎地半点预兆都没?”

“马匪通常都是来得快,天黑的时候进村子或者进镇子,抢的急,抢一轮就走。”

其他人插嘴,嗓门压得很低:“……昨儿那群马匪从西北边的于家村过来的。“

“在于家村闹了一夜,又杀又抢的,听说于家村一大早都没几个活人了。“

说着,有人就抹了眼泪:“王四嫂她姐姐家几个姑娘被几个匪徒掳了去,糟蹋得不成人形。就丢在村口后山那块儿,身上没一块好皮,下身都是血。今儿一早那群歹徒顺着于家村后山那条路去了镇子上。咱这边运气好,一大早发现不对回村子传信……”

“怎地发生这么大的事没有人管吗?驻地那边呢?”余氏听得齿冷,哆嗦了好半天才怒斥道,“于家村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是干什么吃的!”

“哪儿管的及啊!淑娘你是不晓得,于家村到东乡镇那边一个来回得一天呢!且不说昨晚那个状况,于家村一个人没跑出去,信儿递不到驻地去。就说口信递过去,他们也都不怎么管的!”

王家村的人祖祖辈辈生活在这,早就习惯了,“那群马匪不恋战的,大都是抢了就跑。个个有马,跑起来人长十条腿都追不上。等驻地的兵卒子过来,他们早跑得没影儿了。”

说着,一群人长吁短叹的。

叶嘉的一颗心慢慢沉下去,想到昨晚自己说的在此处扎根的畅想,倒是颇有种异想天开的愚蠢了。抬眸不经意对上余氏。

余氏神色惊惶,没忍住伸手抓住了叶嘉的胳膊。

“嘉娘,”余氏心里乱成一团,她虽说在王家村三年,但似这般的情况是头一回遇上。以往也听说过马匪进村子抢粮抢人,但每回都是拿了东西就走,没听说过杀人的,“嘉娘……”

叶嘉拍拍她,从后背的篓子里拿出了几样东西。

一个是她砍猪头的大砍刀,一个是家里劈柴的斧头,再有一把是切菜的刀。她方才回去把钱箱子给找出来,剩下的就是摸了这几个东西。此时拿在手里掂量了几下,把菜刀给了余氏。

虽然没说话,但一把菜刀给了余氏不小的安慰。

叶嘉的背篓里哼唧哼唧的,突然,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探出来。缩在洞里心惊胆战的妇人们没想到这周家媳妇儿这个时辰了,还不忘把狗带出来。他们还没问怎么逃跑不忘带了条狗,就见点点后腿灵巧地一蹬,跳出了背篓。悄无声息地靠近了洞口,那双眼睛幽幽地盯住了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