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geilizw.com

众人一听就咋舌,居然是蛛丝?野生蜘蛛又不像蚕,吐出来的丝能有多少,而且还不能养殖,只能去野外采摘。金银丝线在这种蛛丝面前,恐怕都是便宜的。

这样造价的一条裙子,她们根本想都不敢想。

这些钱在座的公侯夫人们不是拿不出来,可是仅仅用在一条裙子上,那就吃不消了。公侯府邸门第已然不低,其他夫人一听是蛛丝混蚕丝织的,立即打消了念头,想都不再想。

能用得起的,比如皇后贵妃,顾忌名头;而不被言官盯着的,又消受不起。也就是慕明棠,才能穿得起这样的天价衣裙。

在场许多人从希望到失望,知道自己是效仿不来的了,只能看着慕明棠星河一样的裙摆过眼瘾。一位新晋的宠妃羡中掺着妒,酸溜溜说:“安王妃用度实在豪奢,这样的裙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呢。”

私下里许多人都说过安王府奢靡,但是背后说和放在台面上,到底不一样。宠妃的话说完之后,屋内气氛静了静,从刚才起一直没说过话的太后不紧不慢,突然开了口:“安王先前就是个大手大脚的,现在上面没有长辈管,越发不知节制。但是娶妻便是为了操持家业、相夫教子,儿郎家不知钱财维艰,安王妃便也不劝着些?”

太后说完后,全场所有人都安静了。她们也不知为何太后会突然向安王妃发难,但是这两位一位是宫闱辈分顶端的皇太后,另一位是风头正盛的安王正妃,众人哪一个都不敢得罪,此刻都噤若寒蝉,生怕一不小心牵扯到太后和安王妃的争端中。

尤其,太后是先帝谢毅后来扶正的外室,而慕明棠,是谢毅唯一的儿子谢玄辰的正妻。

某种意义上,路太后也算得上慕明棠的婆母。

自然,这个婆母谢玄辰是无论如何都不认的。不光谢玄辰不认,就连路太后在谢玄辰面前,也不敢摆母亲的谱。

当年谢毅和郭荣刚有反意时,停留在邺城,拿不准要不要回京,后晋恭帝察觉不对,怒而杀了郭谢两家所有家眷。郭荣和谢毅出征在外,自然不可能搬着房子一起走,他们两人的妻眷儿女都留在京城。等后来两人流露出反意,留在京城的家眷就遭了殃。

两府上百人口,无一幸存。谢玄辰当时才十五岁,谢毅和郭荣出征时都不想带他,他就偷偷跟在军队后面走。后来京城事变,谢玄辰正好因此逃过一劫。

但是谢玄辰的母亲,谢毅正妻殷夫人,却死在那场变故中。

殷夫人之死让谢玄辰和谢毅都大受刺激,后来谢毅回京后无心再娶,经旁人劝说,府中总要有一个女主子张罗家事,故而扶正了外室路氏。

路氏是谢毅在外驻兵时置办的外室,等谢毅撤兵后,路氏得了一笔钱财,被留在当地,没有跟着回京,更完全没有进谢家的门。虽然当年没有明说,但是在默认的世俗规则里,路氏便算是放妾了。

谁能知道后来京城事变,谢府正经的女主子死于非命,反倒是路氏留在外地,无人得知,反而幸免于难。谢毅经过这一茬,才想起来还有路氏这个人,路氏也由此时来运转,被接到京城主持内务。

后来谢毅登基,追封殷夫人为皇后,路氏最开始只得了一个宫妃的封号。紧接着谢毅也死了,路氏在谢毅生前不受承认,反倒是谢毅死后大享尊荣,被谢瑞尊为唯一的皇太后。

即便路太后最开始的出身不体面,但是现在,她已然改头换面,成了邺朝女子至尊,先帝太后,委实是逆袭的典范。没人敢不给太后脸面,唯有谢玄辰被恶心的不轻,从始至终没给过路太后好脸。

然而天底下只有一个谢玄辰,谢玄辰能做的事,其他人就不行。尤其慕明棠是儿媳,对上公爹扶正的外室,自己夫君的小娘,立场就很为难。

蒋明薇一直陪坐在皇后身侧,听到太后对慕明棠的话,她竟然生出一种迟来的痛快感。

她就说,大家都是给人做儿媳,凭什么慕明棠可以过得那么顺心,而她举步维艰?蒋明薇都已经被皇后塞了多少人了,可是慕明棠呢,连早起给公婆请安都不必。

蒋明薇也知道皇后对她吹毛求疵,是因为她是皇后的正经儿媳,而慕明棠只是隔房侄子媳妇。隔房如隔山,所以皇后只管捧杀,从不管教。

明白归明白,但是每天看着有这么一个人住在隔壁和自己比对着,蒋明薇也足够糟心。今日可算来了,蒋明薇舒了口气,心里涌上一股扭曲的快感。

皇后不好管慕明棠,但是太后可以啊。太后刚才的那些话已经不轻了,近乎是明着斥责慕明棠奢侈无度,挥霍败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继婆婆这样说,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都是永久的笑柄了。

蒋明薇期待地看向慕明棠,打算好生欣赏慕明棠的窘态。

众人无声,可是许多人的视线都落到慕明棠身上,里面都带着微妙的看好戏之感。慕明棠感受到了,沉住气,说道:“太后娘娘误会了,我们王府并非大手大脚,只是生财有道罢了。安王府虽然花销大,其实每日生息也大,既然家财一直在增加,那为何要委屈了自己,强行过拮据生活呢?何况王爷从小就这样花钱,他都习惯了,若是我贸然更改,恐怕才是委屈了王爷。”

慕明棠本意是解释,结果说完后,其他人表情更难看了。他们原本只是以为安王夫妇家底丰厚,随意挥霍,结果慕明棠说,其实他们每日的生息更大。别看慕明棠夫妇花钱多,其实他们挣得更多?

果然更难受了,为什么要告诉他们这些事情,这还不如不解释。众人一副大受打击的表情,就连皇后的脸色也微微变了。

皇后马上就想起,前段时间,他们为了造名声,给谢玄辰和慕明棠发了不少赏赐下去。基本是慕明棠花多少钱,他们后手就填多少钱进去,皇帝有私库还好说,皇后和太后是真的出了好大一笔血。饶是皇后,事后想起都依然心疼不已。

慕明棠这样一说皇后也才发觉,对啊,一条裙子算什么,和她赏给慕明棠的那笔无底洞比起来,这条裙子的花费简直微不足道。如果安王府里有人善于经营,把这笔钱重新投入市场让钱滚钱,那能得到的利润,确实是非常可观的。

皇后知道谢玄辰不是个会经营的,但是听说,慕明棠的投资目光很不错。

毕竟慕明棠是在商户里长大,祖辈几代经商,在襄阳出事之前,他们家的古玩生意已经开遍襄阳城。做古玩的人,最要紧的就是胆大心细,眼光要毒,做决定也要快。

慕明棠打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和一心吟风颂月、鄙夷黄白之物的官宦小姐比起来,经商能力无疑要吊打一个阶层。而谢玄辰又有足够的本金,和足够的威慑力,让她去试错闯荡。

皇后有点相信,这俩夫妻看起来败家,实则每天收益比花销大得多了。

皇后仿佛会心一扎。现在慕明棠说话越来越有谢玄辰的真传,众人原本虽然酸慕明棠大手大脚奢侈无度,可是心里都带着微妙的优越感。坐吃山空,天大的家业也经不住一直败,慕明棠这样毫无节制地花钱,总有她哭不出来的时候。

可是慕明棠很认真地解释给众人,她虽然花的多,但是能挣更多。安王府的资产一直在增加,慕明棠花掉的,不过是增益多出来的部分罢了。

原本只是牙酸,现在,众人感受到的是绝望。

杀人诛心,这两人可真不愧是夫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