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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地方跟她的名字一样,全是藤蔓药草。

这个院子,没有灯火。

那扇雕花木门,没锁。

吱呀一声开开,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桃花的气息。

是杜蘅芷身上的味道。

“杜蘅芷?”

我的声音,发涩。

椅子是空的,床榻是空的。

灯火一亮,我只看到,这里四处都贴着白纸葫芦。

我还是不接受,直到,我看见梳妆镜上,贴着一副白色的对联。

“遽促芳龄,兰摧蕙折。”

这叫压灵联——镜子是照人的,只在人死了之后,才会挂在这里,怕人留恋,不走。

耳边轰的一声,心倏然像是被人剜下去了一块。

程星河看见了,不出声了。

白藿香也看清了,眼圈忽然就红了。

她跟杜蘅芷从来都处不来,还吵过架。

哑巴兰和苏寻对看了一眼,都没说出话来。

“杜大先生说——您看见了也好,也就甘心了,”桂爷靠近,叹了口气:“您——回吧。”

我回头看向了桂爷:“她怎么……”

剩下的半句,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手腕上,杜蘅芷触碰过的位置,一阵隐隐作痛。

桂爷低着头,一副恭敬守礼的样子,却抬起手,擦了擦眼泪。

“这个,不能跟您说。”

我的声音,凌厉的抬起来:“我非要知道!”

这一声一起,远处,有了隐隐的雷声。

桂爷一个激灵,差点没跌在地上:“您,您别逼我,逼我,也不管用。”

西派的人,聚集在了门口,都是一脸惶然。

我转身出去,他们想挡着,不敢挡,目送着我到了杜大先生门口。

我就站在门前,等杜大先生出来。

隐约的雷,越来越近,程星河他们彼此看了一眼,默然都跟在我身边。

白藿香想说什么,终究是没说。

西川,也下起了秋雨。

她把带来的伞,偏在了我头上。

西派的人抬头看天,表情越来越惶惑,桂爷左思右想,小心翼翼的进去了。

半晌,屋里才响起了杜大先生的声音:“您这是何苦?”

杜大先生,也开始跟我叫“您”了。

“你不说,我就不走。”

杜大先生叹息了一声。

门开了。

那个穿着一袭秋海棠银丝绣的身影,出现在了绵绵夜雨之中。

“不是我不说,”杜大先生缓缓开了口:“我答应蘅芷的事情,不能做不到,不然——他日,怎么见她?”

这个“他日”,像是山峦崩塌,砸下来的巨石,一下落在了我心上。

“这个,给你留个念想。”

杜大先生叫桂爷,给我拿来了一个东西。

落在掌心的,是那片金麟。

杜蘅芷要走的那片。

可现在,金麟,只剩下了一半。

心里像是卷起了惊涛骇浪,轰然砸像了三魂七魄。

“那孩子说,她不后悔,”杜大先生接着说道:“过去的已经过去,咱们都要往前看。”

来不及了,原来,真的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