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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嘉言入主凤仪宫的第一件事就是整理凤仪宫上上下下宫女内侍的档案,各人的家庭出身、入宫时间、入宫后在哪个宫哪个殿当差、什么品阶、宫内有何亲朋好友,一一记录在案。

宋嘉言笑对昭文帝道:“臣妾进宫两眼一抹黑,也不能事事去麻烦母后。这法子也是跟皇上学的,臣妾听说户部便有各官员的履历职能记录。宫里不比朝中人事复杂,不过,大同小异,都是这个理。现在臣妾身子还便宜,待生产后不方便时,还是要由母后总揽,戚贵妃是个细心的人,再有公主们也大了。臣妾像公主们这个年纪在家时也已经学着理家了,正好趁这个机会,也叫二公主、三公主跟着端睿公主、戚贵妃学一学宫务。以后自己当家做主,不至于两眼一抹黑。”

昭文帝点头:“很好。”以往纵使老娘掌管后宫,戚贵妃帮衬,但,与皇后是不一样的。太后的身份注定了昭文帝对于自己的母亲不能有半分挑剔。戚贵妃到底只是贵妃,名不正则言不顺。如今宋嘉言一上位,光明正大地管理妃嫔,教导皇子公主,这些都是皇后分内之责。

“臣妾还有事要交代皇上。”自宫人手中接过茶盅递给昭文帝,宋嘉言笑道,“还是那句话,端睿公主的婆家,皇上已经心里有数了。二公主、三公主,一个十五,一个十四,咱们家的女孩儿倒是不愁嫁。不过,公主嫁人可是不一样,皇上不妨这两年先暗中相看着帝都杰出子弟,查看两年,脾气性情大致也就出来了。届时,给公主赐婚,岂不妥当?”

昭文帝笑道:“知道了。”昭文帝拉住宋嘉言的手,笑问,“宫里事务多,累吗?”

“还好。”宋嘉言靠在昭文帝肩上,柔声道,“这是咱们的家,自己家里的事,就是累一些,臣妾也是高兴的。”

“是啊,咱们自己的家。”昭文帝感叹。

在美人扫街的后宫,宋嘉言算不上漂亮的女人,不过,她绝对是个有魅力的女人。哪怕肚子颇大,不能行房,昭文帝也喜欢去凤仪宫与宋嘉言说说话。

方太后对此颇有微词,对昭文帝、宋嘉言道:“皇后是个贤惠人,皇帝广施雨露,方是社稷之福。”

宋嘉言笑道:“是臣妾一心仰慕皇上,恨不能皇上每日都去看臣妾。不知为何,越是临近产期,越是思念皇上。皇上疼爱臣妾,臣妾对皇上亦是满心感激爱慕。不过,母后说的事,臣妾也记在心里了。臣妾宫里也有美人儿,不会寂寞委屈了皇上的。”

方太后脸色不大痛快,道:“皇后一国之母,爱慕之类的话,叫外头命妇听到,要笑话皇后不庄重了。”

宋嘉言笑眯眯地道:“因是自家人,臣妾也只在母后和皇上面前说,只要母后皇上为臣妾保密,不会有人知道的。母后的话,臣妾记得了。以后,臣妾只说给皇上一个人听。”

昭文帝敲了敲她额角一际,爱怜一笑道:“悄悄地说给朕听。”

宋嘉言挑眉,脸上露出一抹娇憨,哈哈一笑道:“臣妾遵旨。”

方太后气得翻个白眼。

临近新年时,宋嘉言已是产期将近。

皇室以子嗣为重,宋嘉言肚子颇大,遮在繁复宽松的宫服下并不明显。不过,许多该由皇后主持的祭祀活动,便由太后代劳了。就是昭文帝也有几分心神不宁,宋嘉言肚子里是龙凤胎,算着年底的产期,宫里早提前两个月就预备下了,生怕早产。结果已是新年,宋嘉言的肚子硬是没动静。

连宋荣这等素来不信鬼神的人都在老太太院儿里的菩萨面前上了两炷香,只求上苍保佑,让宋嘉言早些平安诞下皇子公主才好。

这个新年,有宋嘉谦带着老婆孩子与宋嘉诫,宋家过得并不冷清。待守过子时,宋荣令大家自去歇息,自己与杜月娘回了主院。

杜月娘柔声道:“侯爷放心吧,娘娘肯定会顺利的。”

宋荣望着杜月娘恬静的脸孔,杜月娘道:“最艰难的时候,娘娘都熬过去了。”

“是啊。”那样的波折坎坷,宋嘉言都熬过去了。如今荣登后位,宋嘉言一样可以披荆斩棘地走下去。唯一唏嘘的便是,他能帮到她的地方实在太有限了。

宋嘉言迟迟不生,太医已经驻扎凤仪宫时时待命。方太后直接怀疑到了别处,跟儿子打听:“当时在宫外,无凭无证的,你好生算一算,别叫人蒙骗了才好。皇后之子,可是嫡子,将来承继江山社稷,血统之事,不容混淆!”

昭文帝皱眉:“母后,这是没有的事。头一胎,产期延后也是有的,太医都说了胎象稳健。”

见儿子心烦意乱的,方太后叹口气,道:“早就看着不是个太平人,这么多妃嫔生孩子,单她这样的磨人。”

上元节,昭文帝自然要歇在凤仪宫。且宋嘉言就是上元节的生辰,刚嫁进宫的第一个千秋,原要好生庆祝。

因宋嘉言产期已过,如今时刻待产,千秋节并未大办。

昭文帝自起身后就是满目笑意,宋嘉言由宫人服侍着穿上宽松的衣衫,笑道:“皇上可是有什么喜事?也与臣妾说说。”

“昨夜,朕做了一梦。”摸摸宋嘉言的肚子,昭文帝温声道,“朕梦到天空一颗星辰落到朕的怀里,脚下鲜花如锦。嘉言,说不定这梦便应在咱们儿女身上。”

只要是吉兆,宋嘉言都毫不客气地往身上揽,笑道:“肯定是的。”话音刚落,她便觉着肚子下坠,抱着肚子变了颜色。

梁嬷嬷、吕嬷嬷连忙上前搀扶,急命道:“皇后娘娘要生了,快传太医、产婆!”

昭文帝吓一跳,宋嘉言紧紧地握着昭文帝的手:“皇上,皇上……”宋嘉言感觉到有温热的液体顺着腿流下来,强自镇定,道,“皇上去上朝吧……”

昭文帝哪里还有上朝的心。

皇后娘娘生孩子,方太后得了信儿,特意到凤仪宫坐镇。宋嘉言在产房中喊得惊天动地,她既不喊爹又不喊娘,更不喊皇上,来来去去就是一声“太后”。

或是尖利,或是凄惨,方太后在外听得是心惊肉跳。若是宋嘉言有个万一,满宫的人还不得想偏啊。

头一遭生产,宋嘉言这胎还算顺利,午间艳阳高照时,先诞下一子,再诞下一女。昭文帝大喜过望,令人按嫡子双倍份例大赏凤仪宫。

昭文帝大喜,皇室大喜,宋家,自然也是大喜。

一次生俩,饶是宋嘉言的身子也有些吃不消。好在皇家各类滋补之物应有尽有,又有太医一天十二个时辰待命,在身体调理上自是周全。

宋嘉言生母早逝,昭文帝特旨允许杜月娘进宫照顾宋嘉言的月子。

当初,昭文帝费大力气迎娶宋嘉言进宫,多少是顾忌到宋嘉言肚子里的孩子。龙凤胎,在皇室中便有龙凤呈祥之称,天生的祥瑞。

如今宋嘉言一朝诞下皇子公主,昭文帝更是日日探望,对母子三人的宠爱溢于言表。而且,这是由正宫皇后所生,纵使昭文帝另眼相待,谁也不敢有意见。

宋嘉言对杜月娘道:“看到他们,我才明白爹爹的苦心与难处。”子女是独立的个体,但是,对于父母而言,孩子都是一样的。孩子在父母面前会追逐一个公正,而父母期冀的却是子女能彼此礼让,维持一个家的和睦。尽管宋家最后仍是支离破碎,宋荣也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唯有叹一声造化弄人罢了。

杜月娘笑道:“娘娘心胸宽厚,是有后福的人。”

宋嘉言不但人争气,肚皮也争气,昭文帝对宋荣更是另眼相待,赏了爵位后,此次非但赏了凤仪宫,连宋家也赏赐了一番。宋荣笑道:“只要皇上与皇后一切顺遂,就是臣一家子的福气。”

昭文帝心下有些内疚,他与宋荣君臣多年,自知宋荣有抱负。只是,外戚不能涉政,宋荣被赐爵之后,只能于朝中任一闲差,着实浪费了大好才华。

倒是宋嘉言对昭文帝道:“别的事臣妾不懂,臣妾父亲正当壮年,皇上虽为臣妾父亲惋惜,只是朝中事自有规矩,皇上切不可为臣妾父亲例外。臣妾父亲状元出身,才学自然是好的。臣妾如今进宫,书院的人就有些顾不上了。以往多是杜君打理,今年是大比之年,杜君难免要下场一试,总不好耽搁了他的前程。树人书院是臣妾一手建起来的,臣妾父亲是读书人,别的干不了,打理打理书院的事,还是没问题的。”

昭文帝道:“未免大材小用。”

宋嘉言笑道:“只要有用就好。那里面的孩子,免费念三年书,不是为了叫他们学成什么渊博学子,而是为了叫他们识字,懂些做人的道理。以前,臣妾一直想着请皇上去书院看看,也叫孩子们知晓什么是‘君恩’。”

昭文帝一笑,终于道:“这样也好。”

宋嘉言足足坐了两个月的月子,将身子完全养好,方出了凤仪宫。只是,宋嘉言未料到,方太后的手段来得这么快这么狠!

自宋嘉言出了月子,方太后就开始生病,太医开方子熬药,就是不见好。宋嘉言看过那些方子,无非就是太平方,她心知肚明,方太后根本没病。

不知方太后从何处找了个道士来,说是太后凤体违和,乃是星象不利,需有大福大贵八字贵重的人入住慈宁宫,太后的病方能好。

昭文帝对宋嘉言说起这话时,脸上的神色颇有些不自在。宋嘉言心中有数,笑道:“老人家的心思,咱们做儿子媳妇的,自该体谅。亲祖母想抱孙子过去养活,寻常人家也是常有的事,臣妾怎会不许?倒是母后,何苦拿道士的话来说事儿。”

“皇子五岁启蒙,就要送到皇子所了。”

宋嘉言笑道:“母后的心思,皇上怎么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呢?”

宋嘉言脾气不大好,却一口将此事应下,昭文帝心下松一口气,笑道:“说说看。”

“母后是皇上生母,尊荣已极,想抱孙子养活也好,其他的也罢,不放心的难道是她老人家自己吗?母后所担忧者,无非承恩公府罢了。”方太后的那些小心思,宋嘉言一清二楚,也根本没给方太后留面子,直接同昭文帝道,“臣妾听说承恩公府里有几个与九皇子相仿的孩子,何不一并抱到宫里养活。日后大了给九皇子做个臂膀,打小儿处出来的感情,自然不一样。承恩公府,是母后的娘家。母后应该喜欢九皇子与承恩公府的后人亲近的。”

宋嘉言坦然地说出这些话,昭文帝沉默一时:“九皇子年纪尚小,这倒不急。”

宋嘉言笑道:“臣妾不过给皇上提个醒儿罢了。想来母后是觉着不放心娘家,方有此举。九皇子是臣妾生的不假,但更是皇上的儿子,母后的孙子。放到哪儿养,臣妾都放心。臣妾看过许多史书,却不信那些事会发生在咱们儿子身上。”宋嘉言道,“纵使发生,九皇子是皇上亲自抱走的,是母后亲口要的,臣妾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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