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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秀兰站自家屋里,从窗子探了个脑袋出来。

“是啊,我哥和我未来二嫂来家吃饭。”

“你二哥自己找的?”

“嗯!”

“没看出来啊!你二哥还有那本事。”

“比婶子家的强盛是要强了那么些,强盛哥今年都满二十了吧,还没对象?”

吴强生是李秀兰的宝贝儿子,一直在东郊发电厂上班,只有厂子里放长假才能回来。

“我家强盛那是要找会读书认字的姑娘,哪能着急。”

“我二嫂认字,而且还会算账呢。”

“我说……”

说话间,一个瘦小的身影跌跌撞撞从院里往外走来,走没几步就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哭声顿时打断了秦溪的动作。

小姑娘趴在地上哭得嘶声裂肺,浑身颤抖不已。

秦溪吓了一跳,忙跑过去把孩子抱起来,拍干净身上的泥土。

“你怎么穿这么薄就出来了。”

“姐姐,我妈妈呢!我要找妈妈。”

小小的身子抖得不像话,说着说着甚至有些喘不上气来。

“我刚看到她妈去买菜了,瞧这孩子哭得。”李秀兰难得地没有说难听话。

至少,秦溪他们院里的人都知道离婚不是方金桃的问题。

“你妈妈去买菜了一会就回来,姐姐家有包子,你想不想吃包子?”

小姑娘就穿了件汗衫,在早晨的天里还是有些冷,秦溪抱起孩子坐到灶台前,又拿了件衣服把人裹起来抱在怀里。

这孩子太轻,六岁的孩子,体重感觉就二十来斤,抱着骨头都硌手。

听到有吃的,小姑娘一下子停止了哭泣,带着哭腔问:“包子是什么?”

“志明……”

刚喊完志明,包志明就捧着两个肉包子跑到秦溪面前。

“姐姐,你吃包子,吃包子不哭。”

“肉,我闻到肉香了。”小姑娘耸动着小鼻子,费力从衣服里伸出只手臂拿过包子,犹豫了下说道:“谢谢弟弟。”

“你瞧这孩子的手臂,瘦得跟棍儿一样。”

柳氏抽空看了眼孩子手臂,手上的骨头看着就让人心疼。

“你叫什么名字啊?”

秦溪继续折柴,刚拿起一根细树枝,小姑娘一个激灵吓得立刻扔掉包子双手抱住了头。

“哎哟我的老天爷!这是被柴火打怕了吧。”李秀兰叫。

秦溪忙把柴换到一只手上,然后腿轻轻颠了起来。

“姐姐拿柴火是要烧火做好吃的,就是你昨天吃的那个饼,你觉得好吃吗?”

“如果没有柴,那么咱们就吃不成饼啦!”

温声细语地哄着,左手慢慢把柴塞到洞里,然后点燃。

熊熊火焰燃烧起来之后,那根象征着痛苦的柴逐渐消失了原本模样。

小姑娘眼底映着簇簇火苗,身体慢慢放松了下来,脑海里想到的已经变成昨天好吃的饼子。

“饼子好吃。”

“你想吃饼吗?”

“想。”

“那咱们就往灶里加柴,这样就能做出好吃的饼来了。”秦溪继续温声劝。

“嗯,我们加柴做饼吃。”

小姑娘手搭在秦溪手上,跟着她一起把柴放入了火堆里。

“那姐姐现在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秦溪亲了口她的发顶。

“我叫方思思,姐姐我叫方思思。”

“思思长得好看,声音也好听。”秦溪夸奖。

包志明极有眼色地拿出另一个包子递了过来,不高兴地嘟起嘴:“三姨都没说我长得好看。”

“方思思姐姐长得漂亮,我们家志明应该说长得帅。”

当真被夸了,包志明倒还不好意思起来,别扭地扭动着身子,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

一个包子下肚,方思思已经完全熟悉了柴火带来的温度,非要下地帮忙烧火。

秦溪给她拿了包莉莉的棉鞋,又穿上薄袄子和裤子,这才放到灶台前。

秦溪烙饼,方思思就在旁帮忙添柴。

方金桃买完菜匆匆忙忙赶回家时,见到女儿用小脚踩柴,魂都差点飞了。

“思思。”

手忙脚乱地冲上去抱起女儿,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做。

就是那种知道原因出在哪,却还是无从下手的无力感,使得方金桃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妈妈,我帮秦溪姐姐烧火,姐姐做饼吃。”

方思思才吃完包子的嘴油汪汪的,笑起来还能闻到股韭菜味道。

“方大姐,你别紧张,先坐下歇会,看你!跑得满头的汗。”

“真是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帮我照看思思。”

方金桃渐渐平静下来,看秦溪手脚麻利地往锅里摊着饼子,有些好奇地多看了两眼。

“都是一个院的,说那些话多见外。”李秀兰抢着帮秦溪回了话,说着走到方金桃身边:“吃点瓜子?”

“谢谢婶子,我就不吃了。”

“我家建国前几天说你前夫和村里女人瞎搞是不是真的?”

“……”

“婶子你先吃着,我带孩子回家去换衣服。”

方金桃明显不是嘴皮子利索的人,不想跟李秀兰说家里的丑事,只能选择避开。

方家母女一走,李秀兰就来找秦溪唠嗑。

秦溪有一搭没一搭地陪聊着,心思却猛地想起远在五店子的黎书青。

当时给他做白馍的时候还没有找到这口锅。

当天四天多就起床,在厨房折腾了四五个小时才做好。

也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惯。

“阿嚏——”

一个响亮的喷嚏直穿耳膜,纷飞的瓜子壳落了秦溪一头一脸。

柳雪花扭着腰肢,左肩崭新的黑色皮包闪闪发亮,一阵香得打头的味道飘来。

秦溪也跟着打了几个喷嚏。

花露水夹杂着一些不知名的浓香,经过秦溪时眼睛都呛得发酸。

“哼!成天跟长舌妇混在一起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经过秦家时,柳雪花斜着眼睛白一头雾水的秦溪。

浓香渐散,李秀兰冲着柳雪花背影“呸”了声,满脸鄙夷地。

“我跟你说……算了这事我跟你一个没结婚的姑娘说什么,等你妈回来我再跟你她说。”

李秀兰又晦气地啐了口,折返屋子去抓瓜子了。

秦溪:“……”

都莫名其妙的嫌弃起她来了

秦溪:我招谁惹谁了啊……

***

“妈,我把来凤接来了。”

下午四点半,秦涛带着潘来凤准时出现在大门口。

两人牵着手走进院子,在一院人的注视下走到了张秀芬面前。

有人面露羡慕,如李秀芬和张有财媳妇,潘来凤是城里姑娘,长得条亮盘顺,个字苗条高挑,一看就是读过书的姑娘。

也有人暗地里瞧不上,柳雪花啧啧两声,许是觉得比不上自己,很快无趣地回了自己家。

作为主角的张秀芬神色一震,神情不是满意,也不是不乐意,表情很奇怪地猛然错开了眼神。

秦溪心里顿时咯噔一声。

不会张秀芬知道潘来凤告发父母和哥哥的事了吧。

“秦雪,去把你爸喊回家。”

秦海在后院给秦溪琢磨小推车,跑来跑去好几趟改图纸,这会儿应该去隔壁借凿子了。

说完,张秀芬勉强笑了笑,摆手冲邻居们招呼。

“大家伙聊着,我们先进屋了。”

秦溪转头去看潘来凤,随即发现她的脸色也变得很奇怪。

目光一会看看张秀芬,一会儿又低头思索。

眨眼睛,就见她惊愕地捂住嘴,耳根迅速红了起来。

秦海听说未来儿媳到了,忙不迭地赶回家,还有些疑惑呢。

随后,他也看到了潘来凤的脸。

“怎么是你!”

本该欢天喜地的见面场景以震惊开场,秦海神色变幻,坐到沙发上一言不发。

良久,还是潘来凤先开了口。

“叔,婶,我当时真不是故意骗你们,我也是被那老板给坑了。”

“……”

“来凤,什么事啊?”秦涛忙问。

潘来凤的目光在屋里一通搜索,食指一挑指向正中间摆着的冰箱上。

秦溪他们原来都以为家里冰箱是回收站淘来的。

其实不然,冰箱是秦海在黑市花一百块买的“新货”

当然,这个新是秦海和张秀芬自己认为的新,他那时犯了和包亮一样的错误。

以为捡了大便宜,只花了六分之一的价格买了台新冰箱。

其实冰箱就剩个壳子是原装,内里全是东拼西凑的不知几手货。

秦海买回来没多久就坏了,搬去找师傅维修才知道真相,不仅没捡到便宜,还被坑了一百。

这台冰箱对秦海来说是耻辱,历来只有他占便宜的时候,哪知道会被人骗了一遭。

之后秦海和张秀芬就去找卖冰箱的人算账。

而……潘来凤就是当时卖冰箱给他们的人。

退肯定是不能退了,不过双方都在对方心里留下来了深刻印象。

潘来凤从没遇到如此难缠的人,秦海和张秀芬不知私下咒骂了多少回卖货的那个女人。

“我当时就是给老板打工,我是真不知道那冰箱是组装货。”潘来凤又解释道。

最后潘来凤找电器师傅帮两人又重新找了台二手冰箱,花了两百块,这事才算揭过。

潘来凤也是因为知道真相,才立刻辞职离开了那。

世上还真就有如此巧合的事。

秦溪被这完全神奇的展开震得不知该如何抢救。

静谧的屋子里,秦海突然嘀咕了句:“没想到我家那个傻货还能找到这么精明能干的姑娘。”

“爸!我不是傻货。”秦涛叫。

气氛陡然一松。

秦海赶苍蝇似的摆手:“算了,你也是年轻不懂事,以前的事就当这么过去了。”

“你舍得你那一百块?”张秀芬的气还没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