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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向来不多,三言两语就能写好一封,可写完左看右看,李景乾突然想起了齐若白。

那人也爱给她写信,写得还挺多。

虽说死者为大,但一想到宁朝阳还给他写了回信,他忍不住就眯了眯眼。

撕掉,重写。

他有很多可以写的。

比如今日他做了好事,虽然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也得占两百个字。

比如路过之处的风景甚好,再写一百字。

还有中午刚吃的饭、半途打猎带回来的羊……

还有些许的想念。

他一笔一划慢慢地写着,想故作轻松,但眼神里的紧张和期盼还是挡也挡不住地往外倾泄。

墨水渗进信笺里,被折叠卷起,带着雀跃的心意一路奔回上京。

宁朝阳正带着人抄苍铁敬党羽的家。

三品的大臣,地窖里的金银堆得比山还高。她揣着手冷漠地看着那些人哭天抢地地被押出去,有个性子烈的女眷不愿被牵连充伎,一头就撞死在了石柱上。

四周顿时响起嚎哭声,动手的几个护卫也有些慌了神。

宁朝阳看着,不为所动:“来两个人将尸体搬走,其余人继续。”

“你这狗官,也不怕遭报应!”有家眷痛骂。

漠然地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她斜眸道:“报应也分个先来后到,您还是先看看您家这应得的报应吧。”

“不过就是收了人家些银钱,这世上有不爱钱的人吗?”家眷愤愤不平,“把你家抄了情状怕也相差无几,你在这里装什么清廉!”

宁朝阳充耳不闻。

将这一家人查抄贴封条,再核对相关账目,结束之后就已经到了深夜。

她带着一身冷气跨进自家东院,却见院子里亮着光。

心口跳了一下,朝阳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大人。”许管家从屋子里出来,笑着与她道,“魏州那边回了信来。”

原来只是回信。

抿唇点头,宁朝阳接过信封,坐去软榻上拆开。

狸奴喵地一声跳到她的怀里,伸着小脑袋与她一起看。

“朝阳,见字如晤。”

这称呼有些新奇,宁朝阳微微挑眉,目光往下,神色就一点点地柔和了下来。

她就知道这人不会是单纯擒拿淮王去的。

在上京里的定北侯是一条搁浅的鱼,虽然漂亮,却少两分锐气,出其不意宁死不屈的模样才更像他,哪怕知道是忤逆圣意,哪怕一旦失败就会有丢命的危险,他却还是一定要这么做。

旁人可能会劝他三思而后行,但宁朝阳觉得,做都做了,那就替他善好后吧。

眼里涌起笑意,她将信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嘴里嘀咕着这字写得也太用力了,手上却是将它放进盒子里,藏到了自己书架的最深处。

台鉴给圣人上了奏本,挑明定北侯与淮王有同流合污之嫌,劝圣人早日将定北侯召回上京。

淮乐将折子递给宁朝阳,含笑问她:“你怎么看?”

宁朝阳只翻了一眼就道:“若无东边诸将浴血奋战,这位大人连握笔的机会都未必能有。”

背刺正在征战的武将是天底下最无耻的事情,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