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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未曾想,竹剑青山之中带着感应,他的死,会触动青山剑器,安乐晨曦中沐浴朝阳离开了临安,暮雨傍晚时分,便再度回到了这座城池。

“临安,本是一座风流的江南城池,江南多商贾,崇尚经济与享受,赵家天子南迁至此,定都临安,反而沾染了临安的这份风气,五百年的时光转眼便过,临安的风气已经深入世族权贵的骨髓之中,让这座本该华美到令人迷醉的城池,充斥着令人作呕的腐朽。”

老剑圣麻衣猎猎,气息深邃又仿佛与天地交融。

他看着临安城,眼眸中满是复杂与感慨。

“其实腐朽与否,与一座城能有什么关系?更多的关系是来自与人,人腐朽,城自然也就腐朽。”

“但是,一座城的腐朽,其实可以改变,只要冲刷掉带来腐朽的人,城依然是城,可屹立千年而不变,岿立万年而不倒。”

安乐轻声说道。

老剑圣眼眸波动,颇为赞许安乐的话语。

有人才有城,城的秉性与人密切相关,是人改变了城,而非城影响人,城是无辜的。

“所以,你想要清洗这座城吗?”老剑圣笑着问道。

安乐点了点头:“若有机会,我会清洗。”

“西湖很美,这座城也很美,它的美,不应该被污浊与腐朽而污染。”

“前辈,你先暂且莫要入城,我先入城去往太庙,看看赵家天子这一次出动了多少强者,待得强者出手,前辈再降下雷霆威压。”

“今日,拦我者,都需死。”

安乐轻轻的说道。

以温和的话语,说着杀性十足的计划。

老剑圣眸光微动,他感觉到安乐身上隐隐弥散开来的杀机,心头不由一凝,亦师亦友的赵黄庭身死,对安乐影响与打击肯定有。

而赵家天子拿赵黄庭来算计他,让安乐心头的怒火在汹涌,那是一种……比起侮辱自身还要愤怒的怒火。

怒火需要宣泄,今日临安……注定要流血。

不过,那又如何?

整个剑池宫都押注安乐身上,安乐更是开创融兵法这样,足以让剑池宫重新唤起生机的修行法,老剑圣能做的,自然只有宠他。

老剑圣捋了捋须,知道安乐的想法,笑道:“好。”

安乐抱拳作揖,遂宵练剑裹挟着他的身躯,朝着底下的城池落去。

官道之上,暴雨磅礴。

剑光撕开了暴雨,像是扯开了帘幕。

安乐落在了泥泞的官道上,路旁的野草早被暴雨打的直不起腰。

安乐身上的剑气缓缓收敛,白衣如雪,气血交织,在周身形成了一番蒙蒙的护照,将雨水尽数给挡下。

老剑圣的宵练剑在安乐落地之后,便直接化作了一道影子,消弭无踪,像是贴在了竹剑青山之上,无声无息。

这把剑,仿佛就是一道影子,宵练、含光与承影,三柄剑本是一柄剑,可以在老剑圣随心所欲中转换。

脚掌踩在地面,积水溅起分开。

安乐望着临安城,腰间佩着竹剑青山,一步一步朝着烟雨朦胧中的城池徒步而去。

……

临安城的守卫,今日居然罕见的没有镇守的非常严格,兵力调度似乎都少了许多。

仿佛是故意排空守门的兵力,让人入城一般。

但是,该做的样子还是要做,所以城楼上派遣了一位七境武将以及一位七境的炼神逍遥境文官镇守。

四角飞檐塔楼上,雨水如水帘般洒落而下,交织在他们的眼前。

七境的武将摘取了头魁,甚至未曾带着守卫去巡逻,反而在塔楼内,与那七境文官对弈。

檀香幽幽,这本该严肃谨慎的地方,今日却是安静的有些可怕。

“刘兄,临安城守城警戒还是第一次如此松垮。”

“这样的作态,会不会太明显了,甚至有些挑衅了……”

武将看向了对面的文官,声音中带着几分谨慎。

在临安,同等官职的文官可比武官要来的高贵一些,哪怕二人同为城门前的镇守,可是在地位上,这位文官还是高于他,他的很多命令都需听命此人来行事。

军营中都有监察与貂寺,更逞论城楼前的镇守了。

“守城警戒放松,那是给那位名满天下的安大家一个入城的机会与勇气。”

“那安大家与老皇叔的关系甚好,传闻乃是忘年交,如今陛下十分忌惮这位安大家,想要除之而后快,以老皇叔的死,来设下天罗地网,安乐若是敢入临安,怕是插翅难逃了,甚至会被就地处决。”

“但是,你我二人却也不能什么都不做,那安乐若是敢来,也得逼他一番,否则的话,他直接退走了,陛下肯定会问罪我们。”

刘姓文官,说道。

武官面容之上,不由浮现出几抹讨好之色:“一切都依刘大人。”

忽然,两人对弈的动作顿了一下,对视一眼,二人直接顶着雨水,走出了塔楼。

身躯覆甲的武将缓缓抽动了放在桌上的长刀,长刀出鞘,刀身与刀鞘摩擦的声音,带着几分锐意。

“来了。”

武将轻声说道。

七境的气血震动,隐约有一座血山在后背浮现。

“还真的敢来啊,这安大家……当真是重情重义,是个妙人。”

“可惜啊,走错了路,一步错,便步步错。”

“今日,这临安城内,怕是要成为安大家的埋骨地了。”

文官一席锦绣官袍,戴上了官帽,缓缓的撑开油纸伞,跟在了武将的身边。

“根据陛下的旨意,拦阻他片刻,不过,片刻便可放行,做做姿态就可以,逼他动手,逼他杀入临安城内,就可以收手,到时候就可以安一个袭击朝廷命官的重罪。”

那文官轻笑着说道。

武将看了文官一眼,却未曾说什么,对于这些文官的手段和套路,对于官场之间弯弯绕绕的把握,武将是玩不过这些人。

照办便是。

他转身下了塔楼,从万丈高空洒落而下的雨珠,滴落在他的盔甲上,迸溅出弥散的水花。

临安城外的官道上,蒙蒙细雨之中,一道气血交织分开雨水的白衣身影,眉心似乎有一朵隐约的金莲虚影,脚下迸开的雨水,宛若盛放的莲花,步步生莲而至。

青灰色的城门砖石,在雨水的冲刷下,斑驳的痕迹少了许多,颜色也变得更加深沉。

伴随着阵阵脚步声,门洞之内,一身铁甲的武将,带着一支百人小队,拦阻在门洞之内,他拄着刀,眯着眼,盯着安乐。

安乐一步一步走来,眼中甚至没有这位武将。

随着距离临安城越来越近,他仿佛已经聆听到了那烂柯寺僧人颂念的往生经的声音。

“来者止步。”

武将拄着长刀,淡淡道。

既然要拦阻安乐,姿态自然要摆出来。

然而,安乐依旧没有止步,面对七境拦路的武将以及一百人的守城小队,安乐径直的踏足到了门洞之内。

城楼上,文官撑着油纸伞,官袍猎猎。

他忽然有些疑惑,因为他发现门洞内,竟然半点声响都没有,他眉头微蹙,撑着伞,从城楼上翩然的转动而下,落在了门洞前。

缓缓转身,手中的油纸伞,难以握住,直接掉在了地上。

门洞内,尸体横陈,那位七境的武将,被自己的长刀洞穿了心脏,钉在了门洞的墙上,门洞内的砖石都凹陷下去,镶嵌出了武将的身形。

至于那百人的护城小队,清一色都是三四境的修行者组成的小队,还有守城的军阵。

然而,此刻这些小队成员,全部死去。

鲜血在地面歪歪扭扭的流淌而出,刺鼻的味道,哪怕是冲刷着的暴雨,都难以洗去。

七境的武将……率领着百人的守城小队,瞬间便被杀光了?

安乐白衣胜雪,淡淡的看了这位文官一眼。

一步踏下,气血交织,宛若一股山崩地裂的冲击波从门洞内灌出。

这位七境的文官,汗毛倒竖,眉心泥丸宫中霞光大盛,元神跃然而出……

然而,他甚至来不及反应,安乐便已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五指一抓一扣,按住他的脑袋,狠狠的砸在了地面。

连带着七境的元神,都瞬间被冲击的支离破碎。

安乐起身,白衣不染丝毫鲜血,也不沾半粒雨珠,继续朝着长街行去,脚下的积水迸起,宛若朵朵莲花在盘旋。

而身后城门前。

倒在地上的文官,脑袋早已经血肉模糊,元神寂灭,生机全无。

这一刻,踏足到临安城的安乐,绝然不是带来什么温切的问候,他此行来,谁拦他,他便杀谁。

连七境巅峰的铁烈都被安乐所杀,如今融山河鼎入脊梁的安乐,战力更是提升许多。

寻常七境在他面前,基本上是被秒杀的份,更逞论肉体孱弱的炼神文官,比起武官杀起来更简单。

涛涛血腥气息弥漫在城门前,鲜血浸染红了从中流淌出的雨水。

城楼上。

一位位未曾参与到这一战中的守城士卒则是看的两股颤颤,满心都是恐惧。

传闻中脾气温和,待人和善的安大家……杀起人来,同样毫不手软,谁都有杀心,只是未至杀人时。

……

……

天玄宫。

宫殿之内,秦离士与赵家天子平静的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