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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门后,看到史鼐也在,忙笑道:“哟!表叔也在?你怎么也跟着凑热闹,巴巴的送了一车礼来,比年礼还重。快说说,到底是怎么了?”

史鼐在晚辈跟前到底还捏一分身份,干咳了声,道:“我史家如今只老太太一个祖宗了,不勤上门孝敬些,怎是孝道?”

王熙凤信他的鬼话,呵呵一笑后说了两句奉承话,就问贾母道:“太太说她也不知怎么处置那些礼,让我来问问老太太,老太太见多识广,拿个主意!是上了礼单送进库里,再备一份还回去?还是……这不年不节的,真真不知叫的哪门子喜鹊!”

贾母哼了声,道:“去往东边,问问那个孽障该怎么办?如今这些我都做不得主了,问我有什么用?”又对史鼐道:“你也知道那孽障不让人登我的门,人家这是让我少多嘴!你有什么想念的,直接去同他说,别往我这边来。我去说,人家理我不也不理,岂不自寻苦臊?我还要这张老脸呢。”

史鼐闻言,抽了抽嘴角,苦笑道:“老祖宗哟!你家这个哥儿,是出了名脸酸心硬,六亲不认!我上门儿,他把我轰出来怎么办?我好歹也是个侯爷……”

贾母越听越烦躁,挥手道:“去去去!一个个都怕他毛硬不好捋,欺我老婆子软和怎么着?”

不过到底心疼自己娘家侄儿,顿了顿又道:“我不过是个老废物,说话也没人听了。你去问问宝玉他爹,看能不能帮你说一嘴。他若能出面,那孽障总要给几分体面。”

史鼐闻言,眼睛一亮,匆匆一礼转身就走,恼的贾母朝他背后啐了口。

……

梦坡斋。

贾政看着自家表兄弟头疼,他摆手道:“莫再说了,存甫,琮儿在外面做事艰难之极,战战兢兢如履薄冰,我等亲长纵然帮不得他什么,也不好再给他添难。”

史鼐急道:“这叫什么话?我是来给他添乱的吗?我正是看在他作难的份上,特意来帮衬他的。说到底,我是他亲表叔,对不对?如今朝廷正是大用开国一脉功臣的时候,可开国一脉到现在还剩下几个可用之人?旁人都以为我是贞元勋臣,我撇下那么多便利关系,巴巴的来给他帮扶一把,就是看在血亲的面上。存周你当明白,我可是正经的武爵,靠军功承袭下来的!”

贾政闻言抽了抽嘴角,他这个表兄弟行事风格早就闻名勋贵圈子里,素为人瞧不起。

身上这个武爵,承袭于祖爵,军功却是靠分润他兄弟忠靖侯史鼎的功劳得到的。

旁人随武王出征,死伤无数不说,哪一个不是身先士卒负伤累累?

唯独他这个表兄弟,归来后吃的油光满面,大腹便便。

若非看在史鼎颇有战功,得武王器重的份上,让武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哪有史鼐这等便宜事……

他竟好意思自夸?

可是贾政是个儒雅体面之人,除了对宝玉外,几乎从不恶言伤人,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婉拒。

正这时,外面进来一小厮,躬身道:“老爷,东府侯爷打发亲兵过来,说请史家侯爷去东府说话。”

贾政闻言心里大松一口气,对史鼐道:“那存甫就快去罢,此事吾实无能为力。”

史鼐:“……”

……

贾家东府,仪厅。

贾琮正在翻看王子腾送来军官缺员表,眉头微微皱起,对于缺额之大,也有些头疼。

除却显武营主帅外,还有各营的参将、游击、都司、守备,各缺额无算。

就算贾琮将贾家能招呼到的那些人全拉进来,怕都添不满。

更何况,他还不能那样做。

因为开国功臣一脉堕落腐化的程度,远胜贞元勋臣。

真将那些王八蛋选进那几团营里,不用多久,原本还有些战力的京营,怕都成了软脚虾。

到时候,贾琮都要担上干系。

史鼐进门后,贾琮没有啰嗦,抬起头对他道:“表叔若想谋个差事,外面庭院内有一箭靶,表叔在五十步开外能射中靶心,显武营主帅的位置就是你的。若射不中,表叔就不要开口了,给侄儿和表叔自己,都留几分体面。”

史鼐闻言,和贾母长的极像的一双眼睛登时沉了下去,喘着粗气儿盯了贾琮一会儿,见他连眼皮都不抬一下,身边还有虎狼之士护从着,哼了声,道:“谁稀得那劳什子主将位置?为叔不过来看看,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来教导教导你。”

贾琮轻轻“嗯”了声,还是没抬头,道:“若我有不明白的地方,一定派快马去保龄侯府请教表叔,今儿我事还多,就不多留表叔了。”

史鼐:“……”

心里把贾琮骂个半死,然后一甩袍袖,转身离去。

等史鼐走后,展鹏问贾琮道:“大人怎没让他把礼带回去?”

贾琮呵呵了声,道:“旁人的礼不能收,他家的礼可以收。孝敬自家姑奶奶么……”

说罢,收起手中名单,下令道:“备马。另外去西府,把各家送礼的礼单拿出来,礼也重新装车,咱们一家一家的去还。宝玉呢?”

展鹏面色古怪道:“还在里面哭呢。”

贾琮:“……”

顿了顿后,大步往后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