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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素被称之为恶月,初入暑气,白日里天已见热。

但到了夜里,凉风习习,又无寒气,颇为舒爽。

园子内,李蓉正带着七八个福海镖局出身的媳妇并十数名嬷嬷,拎着风灯,将园中各处看了一回又一回,不放过任何角落,今夜还要再看一回。

江湖出身的她们,听说过太多微不足道的小手段,却能要人性命。

福海镖局如今数百人的性命富贵,都系于贾琮一身,所以断不能让他有什么闪失。

因此,再怎样小心都不为过。

正巧贾琮提着手灯,便看到从东北角儿走来一行人,为首几个年轻些的,身上竟都是湿漉漉的。

正是夏衫俏薄时,经水一浸,衣裳都沾在了身上,甚至隐隐能看到小衣下面……

不过只一照面,贾琮就压低了灯笼,目不斜视,看着面色微窘的李蓉问道:“这是怎么了?”

李蓉到底是江湖儿女,见贾琮这般规矩,心里也感动,身后几个嬷嬷走到前面半挡着后,有些高兴的笑着解释道:“刚才巡查了圈儿,发现了处先前竟没发现的缺口。从外河引进活水的水闸那边,一点防备也无。若有歹人潜入外河中,从水闸那边进来,一时间还真发现不了。我们几个年轻体壮的,就下去做了些手段。若是有想从那里潜入的贼子,保管让他惊喜一番!这会儿再去取些荆条来,回头再布一茬儿,再不会有事。”

贾琮微笑道:“真是多谢你们如此上心。”

李蓉身边一众人闻言,登时不好意思起来,纷纷屈膝行礼,说了些客气话。

贾琮道:“你们家都在南边,家人多在南省各地的道上往返着,总这样也不成。不过押运司现在是初创阶段,等再过二年稳定下来,人手足了,就开始设轮调制度……就是,每个人可以干几个月,休几个月。这样你们也能家人团圆……”

贾琮话刚说完,其中一个泼辣些的媳妇大着胆子笑道:“侯爷千万别因为我们娘儿们耽搁了正事,男人们特意叮嘱过,这是关乎一辈子……不,是关乎几辈子儿孙正经前程的大事。咱们这样的人家,读书是读不来的,就做不得官。如今得了天大的造化,能入了侯爷的眼,再不好好做事,替侯爷效命,岂不天打雷劈?跑江湖时听说书先生说,天予弗取,必受其咎。这样的机会要是都不抓住了,可真是世世代代的穷苦命。所以一点力气也不能省,争取能谋个世职,如此以后连子孙的前程也一并有了……”

“五嫂好了,这些话也说……”

李蓉止住了那媳妇的话头,对贾琮歉意的笑了笑。

贾琮笑道:“直爽也没什么不好……就冲你们这样的细心和认真,一点也不比外面的爷们儿差,日后计功时,总也要加上你们一功才是。如此,再怎么算,世职也该到手了。李蓉,回头将这几个嫂子的名字报给魏晨,将我的话说给他,让他在积功簿上加一笔。虽你们男人多半都能拿到,但世职也有高低之分。多了你们这一分功劳,说不得就官升一级了。”

此言一出,那几个福海镖局的媳妇们立刻跪下,磕头感激起来。

贾琮摆手笑了笑,让她们快回去歇息吧,并婉拒了李蓉提议的相送,一人往栊翠庵行去。

对于忠于职事之人,他怎会吝惜赏赐?

更何况,福海镖局是他手中一支中坚力量,本就要死死拢在手里,给他们世职,是迟早的事。

贾琮心中感叹: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古人诚不欺我。

福海镖局门风古拙纯正,能得他们相助,是为幸事。

而相比之下,文士方面,想要寻一可靠的幕僚,就太难了。

当然,这也和他现在的身份有关。

一个锦衣卫头子,自不会有清高文人相投。

若换一个身份,那就便宜了……

君不见,崇康帝杀的人头滚滚,举世皆惊,杨养正却依旧忠心至死,宁则臣更是以死忠君殉道……

到时再说罢。

现在想这些还太早,先苟过这二月再说……

……

“哦哟!三爷来啦!”

贾琮刚至栊翠庵,见庵门开着,宝殿前庭,几个小丫头正在顽耍着。小角儿看到贾琮提灯进来后,奔上前惊喜叫道。

贾琮抚了抚她的发髻,笑道:“哦哟……这是什么感叹?”

小角儿快乐的像一个福娃,忽然面色肃然,双手合十,躬身问道:“施主从何而来,又往何方而去。”

她这样一说,跟在她身后的方方元元也立刻不笑了,两张一模一样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满是认真,和菩萨边的两个侍者般,一起竖起一只小手。

“噗嗤!”

贾琮正抽着嘴角,看这三小这般会顽,就听客舍方向传来一道笑声。

他听这声音不熟,侧脸看去,却见一道白衣身影,俏生生的站在那,凝眸而望,目光中带有痴怨之意。

贾琮上前数步,问道:“圆圆姑娘在都中过的可还习惯?”

这位扬州瘦西湖上的第一花魁,追随贾琮的脚步进京,便在贾家后街民坊的一处寻常宅院内定居。

只是从来没能再见贾琮一面,数次写书信求见而不得。

若非上月兵变时,贾琮曾派人守护于她,让她免于兵灾,才让她差点凄苦而死的心又活过来,此刻不知是否已经香消玉殒。

鼓起勇气后,她倒知道变通,没再直接寻贾琮,而是寻上了曾在瘦西湖上有过一面之缘的黛玉。

圆圆姑娘曾在画舫之上,为黛玉和叶清抚琴,算是故人。

这才有了让她登门贾家的机会……

此刻看着这绝情负心之人,还问她过的可好,让她怎能不伤心……

不过见贾琮眉头微微皱起,圆圆姑娘立刻就收了眼泪。

她是花魁出身,自幼所学,也不过察言观色二字,知道贾琮是真的不喜她这般作态,强笑一声,道:“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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