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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琮点点头,道:“民心如此,儿臣只是顺应民心行事。”

武王:“……”

你搞了一千多张能将死人说活的说书先生去为人家扬名,挑动风向,竟说成是顺应民心?

见武王满脸无语,太后还听得不是很明白,叶清却哈哈大笑起来,道:“九叔,看到了没,这就是元寿,咱们的太子!”

武王也跟着笑了起来,不过还是回护了句,道:“原该如此,历代天子,能想到以此法笼民心者,绝无仅有,太子知道变通,是好事。”

叶清不满道:“九叔你问问他,怎就总能将这种事说的大义凛然,好似道理总在他那一般!人家牖民先生待他那样好,他就一点旧情不容?”

不等武王回话,贾琮便道:“那是因为我本就占着道理大义!牖民先生慈爱之恩,我从未忘却,所以衍圣公府不会断绝。我只是抄了不义之财,帮牖民先生清理门户罢!”

叶清见不得贾琮如此得意,哼了声,道:“纵然你有千般道理,可此事终免不了被人说嘴去。孔家不是旁人家,牖民先生又待你有大恩。要我说,此事就不该你来出头,你都还在观政中……”

这番话终于说到贾琮的恨处了,忍不住面色一黑。

林清河、吴琦川这群孙子,但凡有个能担当的扛起此事,何须他一个监国太子亲自操持?

他难道不知道此事的难处?

不过正当武王想要圆场时,忽见王春猫儿一样踩步无声的进来,跪地奏道:“陛下、殿下,河套知府赵青山、同知柴梁回京了,正在宫外等待陛见。”

贾琮闻言,眼睛登时一亮,忍不住哈哈一笑,冲叶清挑了挑眉尖,一扬下巴道:“托您吉言!”

见叶清气的皱鼻子瞪眼,武王也跟着哈哈大笑了声,同贾琮道:“你去见罢,就道朕龙体欠安,不便相见。”

贾琮心知,武王这是将施恩的机会给他,将贬低之恩调回都中且赋予重任。

这等君恩,堪为人臣第一大恩。

若有此君恩而不报,便是奸臣。

贾琮明白武王的心思后,也不作伪忸怩,谢过武王又辞别太后之后,在叶清眸横秋水的“藐视”下,前往了大明宫。

……

养心殿,西暖阁。

看着高大的赵青山跪伏在地,与一旁身高大约不足五尺的柴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贾琮叫起后,目光在赵青山神情刚硬的面上顿了顿,就看向了一旁的柴梁。

赵青山他是知道的,宁则臣最倚重的新党二把手,性格火爆刚烈,新党内部都对其畏若阎王。

而柴梁,贾琮却未曾见过。

只知道此人极有手段,自外省州县做起,因推行新法极为应手而入了宁则臣之眼,几番考量后,便走上了青云之道。

这个小个子也没有辜负宁则臣的信任,于各个官位上都干的极为出色。

宁则臣对他之看重,甚至还在赵青山之上。

赵青山太过强硬了,而柴梁虽然同样强硬,但又颇知权变之道。

该狠辣的时候下手无情,该安抚的时候,也能春风化雨。

看着这二人,贾琮心里对崇康帝、宁则臣这对君臣很有几分感激的。

他们将推行新法最艰难的荆棘之路已经趟平了,而且还培养了足以担当大任的储备人才。

念及此,贾琮道:“宁元辅曾奏明先帝:赵青山、柴梁二人,乃臣之后,继承新法变革之良臣也。此事诸卿皆知,然还有一事,诸卿却并不知。孤尚未归宗天家,位任锦衣指挥使时,先帝曾密诏于孤:待朕龙御归天后,天下必有奸人欲倒行逆施,妄废黜新法者。汝虽为锦衣指挥使,但不知政务。到危及之时,可传朕遗旨,招赵青山、柴梁二卿回京,可安天下。”

这番话,谁都不知崇康帝是否真说过,但以贾琮现在的身份,经他口中说出,那不是真的也成了真的。

先前不管赵青山对崇康帝之薄凉寡恩有多失望,甚至生恨,此刻他同柴梁二人,也不禁大哭起来,以哀先帝。

林清河、吴琦川等人却面色不大自然起来,贾琮又将先帝拎出来,以先帝的名义来固赵青山和柴梁的地位和威望,实在让人觉得憋屈无力……

贾琮没多说什么安慰之言拉拢人心,对于赵青山和柴梁这种心智坚韧,主意极正之人,小手段起不了什么作用,所以他开门见山道:“如今国事艰难,新法虽初步大行天下,但各处隐忧极多,需朝廷因地制宜的做出些改变。在先帝和宁元辅并诸位大臣的君臣同心下,新法已经开创出一个极好的开局。孤希望诸卿能够继续通力合作,继往开来,将新法大业继续推行下去,务使天下亿兆黎庶受益。赵卿以孤太子太傅之身,任内阁首辅。柴卿以太子少傅之身,晋为次辅。孤尚年幼,不谙政务,还望赵卿能不计孤当年得罪之嫌,多加教诲,担负起朝纲重任。”

说罢,自御椅上起身,躬身一礼。

林清河等人又惊又妒,都是内阁大臣,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而赵青山则更加动容,高大的身躯都不禁微微颤栗起来。

当年先帝遇宁元辅时,都未如此礼贤下士过。

赵青山进京时,还曾担忧过当年他和贾琮产生过冲突,会不会影响朝政。

但他万万没想到,贾琮能做到这一步。

储君也是君啊!

相比先前的放声大哭,此刻赵青山哽咽的真实了许多,叩首道:“臣,焉敢不鞠躬尽瘁,死而后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