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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安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又急忙忍住,自家兄弟受苦,怎么能笑呢,他还是忍不住问道:“阿父,你让三个诸侯王去修漕渠了?”

“也不是,启没有磨砺,就祥,卬,还有贤他们三个去干徭役了,走的时候那叫一个激动,热泪盈眶,想必往后再有人跟他们提出徭役的时候,他们就不会盲目的去做事了……”

“唉,阿父您真的是……”

刘安都说不出该如何评价阿父的行为,这些事情,狗听了都得摇头,传闻桀纣对待诸侯王,都是囚禁起来,没听说过派去干徭役的,阿父有些时候的行为,桀纣都得甘拜下风,自愧不如啊。

“您这么做,二伯父和燕王就不说什么?”

“你二伯父在外玩的正欢,哪里会理会祥呢,倒是燕王,派人送来了书信,说感谢我对燕太子的磨砺,还说准备让燕太子再去赵燕驰道干上个半年……”

“朕收到了书信,听闻你对庙堂颇为不满啊……还想杀官造反,有这件事吗?”

刘安抿了抿嘴,骂道:“皇帝舍人……”

“张夫可不是你的舍人!”

刘安认真的说道:“阿父,我并非是对庙堂有怨言,只是,见不得那些官吏凶恶的嘴脸罢了,见识了他们的生活,往后,我就不再大摆筵席,也不再大鱼大肉,我要……”

“放屁!”

刘安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长粗暴的打断。

“你节省一顿肉,还能让天下人都吃饱不成?来,看看乃公!”

刘长猛地脱下了外衣,露出了那魁梧的上身,交错的伤疤,“看到这些伤疤了吗?乃公奔袭匈奴,保护了大汉百姓,让他们不被劫掠,不被杀死,身先士卒,让天下人都能过上平稳的生活,乃公顿顿吃肉,那也是应该的!收起这些演给外人看的把戏!踏踏实实做事,让你的功劳配得上你的享用,那天下人都没有什么怨言了!”

“若是大臣官吏有功的,那就该吃肉,像乃公这样的功劳,可以天天吃肉,像县中官吏,四五天吃上一次也就对得起他的功劳了,当然,像那赵王这样的,把自己的肉吐出来都不够……”

“你当了皇帝,就要让所有人吃肉,干的多,就让他们多吃点,干的少了,就少吃点,若是什么都不做的,德不配位的,就让他们吐出来!”

刘安看着面前这个半文盲的阿父,神色惊愕,他这些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

次日,刘安一大早就前往去拜见盖公。

刘安很早就听到盖公的名声,倒不是因为盖公的学问乃是黄老之嫡出,这个所谓的嫡出,只是某位圣天子的一家之言,是用来吹嘘自己的嫡传地位而已,刘安知道盖公,还是因为他那高超的学问,盖公在黄老的地位,虽然达不到子的高度,可无论是王高这一派还是司马季主这一派,都很认可他。

盖公不但学问做的好,而且在治国方面也不弱,可以说理论实践一手抓,乃是当代黄老的领袖。

当刘安进了内屋的时候,盖公执意让人将他扶起来,不肯躺着来见刘安。

弟子们只好用枕来靠在盖公的身后,一左一右扶着他,勉强让他能坐着,可只能是箕坐,好在有被盖着,也不算是对太子失礼。

刘安看着面前这位瘦小的老者,很是恭敬的附身拜见。

“盖公!”

“早就听闻黄老出新圣矣,今日得以相见。”

“后学小子,不敢称圣……”

“能知道这些,就已经具备了大家的资格,可是世人吹捧你的学说,是因为你太子的身份,而并非是因为你的学问,你要看清这一点,若是沉浸在名声之中,那学问就做不久了,别像有的人一样,整日听着他人的吹捧,因为他人的吹捧就洋洋得意……”

“不是别人称几句圣,就能将学问做到这个地步……”

刘安总觉得盖公是在明示什么,可他不敢附和,他怕挨打。

盖公面对刘安,并没有对待刘长的那般苛刻,态度还是相当温柔的,他开始询问一些黄老的内容,这些对刘安来说,那简直就是小儿科,随便就能说出一大堆自己的看法,盖公忽然问道:“你这解答黄老的书籍,怎么运用了儒家的内容呢?”

刘安淡定的回答道:“儒家的学问,本来就是出自我黄老……”

那一刻,盖公就有些坐不住了,已经瘫痪了三年的老人,开心的差点跳了起来,挥动着双手。

“对,对,对,是这个道理啊!”

“那你觉得这个格学如何呢?”

“我黄老很早就提出了法,术,势,利,力,物,格等概念,这才使得诸多学派都摆脱了空谈,开始着力与现实,这格物,本来就是我黄老之学术……而且还是我黄老之根本,但凡学黄老者,不可不学《格学》!”

“哎呀!!!”

盖公拍着手,脸色赤红,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周围的弟子们都吓坏了,就怕老师太激动,直接……

“说的对呀!可恨啊……我收了那么多的弟子,与我的学术一般的,居然是你!!我的弟子们无用啊!没有一个能明白这个道理的!!”

刘安此刻也是有些惊疑不定的看着他,这人怎么如此激动啊。

盖公强忍着内心的狂喜,问道:“那你觉得百家学说之存亡将会是如何呢?”

“定然是以黄老为根本,以诸派为辅佐……黄老囊括万物……”

刘安都有些不敢说太多了,就怕说多了把阿父的老师给送走。

“新圣啊,果真是新圣啊……你要用心钻研学说……”

刘安此刻却摇着头,“盖公……学说研究的再多,也没有实际的作用,我准备去做点事,不愿意再空谈这些了。”

这一刻,盖公的脸色忽然严肃了起来。

“你为什么会觉得学问都是空谈呢?”

“轻徭薄赋,谁都会说,各派都这么说,可是,这对百姓有什么作用呢?还是一样的苦……尚方所发明出的一个犁,都比三个车所装载的圣人学说有用的多。”

盖公轻轻点着头,他看出了面前这个孩子心里的纠结。

“你阿父想让天下人都吃的上饭。”

“我也想。”

“那你就该去钻研学问……找出让天下人都吃得上饭的办法啊……战国多年征战,有大家说大一统,大汉结束了战乱……建国十室九空,有大家说轻徭薄赋,才有了如今的局面……如今想要让天下人都吃饱肚子,那不是更需要学问吗?”

“可哪里有这样的学问呢?”

“若是没有……那你就去创造出来,这不就有了?”

刘安那略显茫然的眼神里,忽然射出了光芒。

……

“就在朕的眼皮底下,居然有官吏敢鱼肉乡里?!”

“你个廷尉是干什么吃的?!”

“你过来!”

刘长抓着张释之,甩来甩去的,张释之这八尺男儿,在刘长手里,就跟个孩子一样,险些摔了个倒栽葱。

眼看陛下就要动手,张释之这才解释道:“陛下!检察是御史,收税是张左相,臣实在不知这些啊……”

刘长呆愣了一下。

沉默了片刻,方才骂道:“当初蒯彻教唆师父谋反的时候,你干什么去了?!”

张释之目瞪口呆,他反正是看出来了,今日陛下就是要揍他,他索性也认命了,“臣失职!请陛下惩罚!”

只是,刘长并没有殴打他。

“给你一个改过的机会,去船空司县,查一查当地的官员……秉公处置!”

“唯!”

张释之起身就要走,刘长又叫住了他。

“我听闻郑阳里南有两个孤儿,一个跟勃差不多的年纪,一个还在襁褓之中,没了父母……将他们两人接回来,送到季布的府邸里,让季布当成自己的亲孙子来对待!”

“唯!!”

“禄!”

“陛下?”

“削季布三百食邑!令其用心整顿地方吏治!”

“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