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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长示意刘章坐在自己的身边,问道:“刘勃那个竖子呢?他最近如何啊?”

“代王在南边没有找到什么大贤,已经从南阳方向朝着长安返回了。”

“哦?这厮要回来了?”

“这么快??”

刘章回答道:“主要是天下的贤才都聚集在北,南边有名的贤人都是些官员,又在忙着水利的事情,代王在南边没有什么收获……”

刘长点了点头,“等他回来后,也该让他前往代国正式为王了……安这边如何啊?”

“太子还在大张旗鼓的整顿吏治,庙堂大多大臣都被太子找上了门……”

“这竖子到底想干什么啊?”

刘长皱起了眉头。

既然想不明白,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亲自上门。

刘长最近前往刘安府邸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倒不是因为刘安这个竖子,而是因为嫡长孙刘迁的缘故。

刘迁逐渐长大,而性格方面跟他阿父完全不相似。

刘安是个比较乖巧的孩子,而这小家伙就要闹腾的多,什么时候都安静不下来,尤其是在见到大父的时候,刘长刚刚将他抱在怀里,他就激动的在刘长的怀里蹦了起来,双手乱拍,给这位帝国的老大献上了几巴掌,刘长眯着双眼,任由这小家伙胡闹,缇萦却生气的教训道:“不得无礼!!!”

刘长笑了起来,“无碍!无碍!”

“这家伙倒是比赐还能闹腾,闹腾些好,活泼有力!”

刘迁总是会表现出对这位大父的极大好奇心,面对这位巨人,他是一点都不害怕,格外的亲近,抓住了刘长就不会放手。

爷孙俩玩闹的时候,刘安就站在远处,看着他们这温馨的一家人。

只是过了片刻,这小子就已经犯了困,窝在刘长的怀里就睡着了,刘长蹑手蹑脚的将他递给了他阿母,随即示意刘安出去说话。

父子俩走出了内屋,刘安无奈的说道:“这竖子实在是太顽劣了……真不知该如何管教他。”

“当初我阿母说,莫要说人的坏话,若是说了谁的坏话,孩子便会像了谁……现在想想,当初我大概是说了赐很多的坏话吧!”

刘长却不在意,“他年岁还小,长大了就未必会如此,赐这么大的时候,比良还乖巧呢……”

两人说着话,走到了前院,刘安的门客们急忙行礼拜见,刘长只是点头回礼,刘长认真的问道:“听闻你这些时日里干脆就住在了御史府?”

“是啊,儿臣在御史府处置奏表,出台了一些新的政策,又提醒大臣们要按着法度来做事,整治了一些不良的风气……”

“怎么?这是有点等不及了?打压乃公的大臣,好给你的心腹让路?”

刘安急忙晃起了脑袋,“阿父……莫要如此吓唬我。”

“唉……只是这大母给了个差事,实在让我犯难。”

“给你差事?什么差事?”

“她让我在御史府内的政绩超过四仲父……”

刘安看向了阿父,声音里甚至带些委屈,“您说我能怎么办啊?大母说的那叫一个轻松,好像我随便做点就能超过他,可是四仲父这些时日里在御史府内,做的好大事,我要怎么去超过他啊?”

刘长皱起了眉头,“让你超越你四仲父??阿母是怎么想的……所以你这些时日跑来跑去的,就是为了做件大事是吧?我还以为你等不及要开始动手了呢……正好大军在北,长安空虚……”

“阿父莫要再说笑了……我自认能力不如四仲父,故而就发挥了自己的优势,召集门客,商谈要事……”

刘安缓缓说出了自己的方案,刘安跟自己的亲信们搞出了一套“调均法”,这个法令是建立在黄老主张的基础上的,主张调均社会的贫富差距,限制私人的购田数目,取缔私人对奴婢生杀权,也就是所谓的杀奴犯死罪,反对官员经商等等……刘安作为学术大家,在这方面还是有一套东西的,过去的州刺史制度,以及不在故乡为官等制度,都是刘安所捣鼓出来的。

此刻听到刘安的这些话,刘长瞥了他一眼,“你是不是借阅了别人的主张啊?”

“没有啊。”

“那这套法令怎么跟董仲舒说的有些相似呢?”

刘安有些不悦,“阿父,若是说抄,那也是董仲舒来抄袭我的主张,是我最先讲述以黄老兼并百家,以黄老的争执主张为纲,以百家之能来辅佐,也是我最先讲述了调均之事,还写了专门的文章,他的理论在我之后,怎么就成了我去效仿他呢?”

刘长大手一挥,“谁效仿谁,这个我不管,但是你要用御史府来施行新法令,这我就得管了,无论如何,施行之前,要先问过我和栾布等人,然后再推行。”

“也不要想着去超过你四仲父,每个人所擅长的东西都是不同的,就说写文章和做学问方面,你四仲父能超过你吗?你大母的这些话啊,你听听就好,我大概也能猜出来,她是不是怕你镇不住我的这些人,想让你趁机多积累点名望啊?她年纪大了,知道吧,脑子不灵光了,不要听她的,做好你自己的事情就好了。”

面对如此大逆不道的话,刘安不敢附和,只是低着头。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忽然有一个门客激动的闯了进来。

“殿下!事成了!事成了!”

那人大叫着冲了进来,也不抬头,叫嚷道:“晁错那边……”

话说了个开头,一抬头,看到了站在刘安身边的皇帝,那门客的话也就戛然而止,呆滞的看向了面前的皇帝。

刘长瞥了一眼身边的刘安。

“还跟地方大员密谋?要不我先出去,你们俩将大事给谈妥了我再进来?”

刘安苦笑了起来,“阿父,我才能不足,只能寻求他人的相助啊,论出策,这天下没有人能比得过晁公的,因此我才将自己编订的政策送到了他那边,让他帮我看看,进行修订,并非是有意瞒着阿父……”

“安,你就说吧,你还有多少事是瞒着我的?”

“没有了,真的没有了……儿臣怎么敢……”

就在这个时候,又一位门客走了进来,来人正是雷被,他朝着刘长附身行礼,随即又朝着刘安行礼,低声禀告道:“殿下,青州豪强的名单,我已经送到了刘敬的手里,他已经着手去办了,他说希望能多弄点梁国的豪强名单,直说此处豪强泛滥,不可不治……”

刘安茫然的看着他,随即又看向了刘长,“阿父……我刚才险些忘了,其实我还帮着刘公治理豪强来着……”

说完,刘安又急忙解释了起来,“阿父,跟晁错是为了出政策,我的诸多政策都是询问过他的意见,至于刘敬,这也是为了限制豪强,豪强做大,对百姓……”

刘长板着脸,冷酷的说道:“你才是深藏不漏啊……刘章都没有查出你的这些事情来,私下里这些大臣的交往如此密切,还没有留下任何的痕迹,不为人所知,连我都被你蒙在鼓里,看来你确实是长大了啊。”

气氛顿时变得寂静了起来,刘安的门客们只觉得背后汗毛竖起,手心发凉。

就在这死一般的寂静里,刘长忽然咧嘴笑了起来。

一巴掌拍在了刘安的肩膀。

“干得好!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