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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漪房却笑了起来,她认真的看着面前的弟弟,叹息着说道:“可惜了你的聪明才智,却待在这小地方,得不到施展,若是这次面见太后,一切都顺利,我会将你举荐给太后的。”

窦苌君有些不解,询问道:“当初大王要封赏广国,是你最先反对,为他所拒绝,如今怎么又想着为太后举荐广国呢?”

窦广国笑着对大哥说道:“兄长啊,被大王赏识和被太后赏识,这可是不同的啊。”

窦漪房很快就跟王后一同离开了此处,再也不担心这里的情况。

就在她离开之后,太子刘准受邀跟着王触龙前往苑林里狩猎。

刘善慵懒的伸了伸手,从睡梦里醒来,揉着双眼,刚刚坐起来,他就被吓了一跳,十来个甲士正站在他的周围,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

刘善很是惧怕,急忙起身,看向了为首者。

“田将军?您何以在此处?”

为首之人,正是吴国的田禄伯,也就是先前因为开海而受到皇帝赏赐的将军。

此刻,他的脸色相当的难看,直勾勾的看着刘善,没有回话,只是挥了挥手。

当即,就有虎狼一般的甲士扑了上来,将刘善直接按在地上,刘善惊恐的叫喊着,甲士将他抓住,随即拿来了一壶酒,刘善意识到了什么,死死咬着牙,甲士直接发狠,对着他的太阳穴就是几拳,打的他头晕目眩,无力反抗,他只能绝望的被甲士扒开嘴,将酒往自己的体内灌了进去……

……

而在这个时候,刘启却已经回到了长安。

刘启刚回到厚德殿内,正要低头行礼,就觉得自己忽然飞了出去。

当他再次睁开双眼的时候,只是看到了厚德殿房梁上那很不错的装饰。

厚德殿的房梁真好看啊。

刘长一把将他提了起来,很是不悦的盯着他的双眼,“你这竖子,有事不找我,却先找你大母?你大母是什么年纪,你还敢让她来分心处置你这点事?!”

刘启苦笑着,无奈的解释道:“仲父,实在是逼不得已啊,欺人太甚,仲父又向来仁慈,可这厮我是很了解的,他绝对不会学好,不是所有人都能被改正的,仲父只会让他变得更加狠戾,我是担心自己的弟弟和阿母,方才做出了这样的事情来,请仲父恕罪!”

刘长冷笑着说道:“怎么,觉得我不会杀人吗?知道蒯彻是怎么死的吗?!”

“蒯彻就是因为避开我去劳烦阿母的缘故,被我烹杀的!!”

刘启低着头,不敢言语。

刘长这才将他放下来,骂道:“就你们家的事情最多,看看其他诸侯国,哪个像你们这般?有哪个是让庙堂如此头疼的?”

“三伯父……”

“你说什么?!”

“请仲父治罪!!!”

刘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沉思了许久,方才说道:“这件事,你就不要对外声张了,阿母派的人已经到了吴国,再也不会有人同室操戈了,嗯,不过我也不能就这么放过你,作为惩罚,你回国之后,把你的儿子送过来吧,就抚养在我的身边,跟迁一同长大。”

刘启眼前一亮,很是开心。

他当然听得懂仲父的意思,毕竟他当初就是这样,被送到长安来,跟着太子一同长大,后来就得到了王位。

他连忙说道:“仲父,我的儿子德,年纪虽然小,却很喜欢读书……”

“不,不是德,德比迁年长太多了,让那个小猪过来!”

“彘?”

刘启一愣,随即便有些迟疑了起来,这可是他最宠爱的夫人的儿子,若是送到长安来……看着他迟疑的模样,刘长很是愤怒的质问道:“怎么?你这厮是不愿意吗?”

“不是,仲父,只是我那孩子太小,还在吃奶的年纪啊……要不再选其他的?”

“不必,就他了,我与这竖子有缘,我也不是让你现在就送过来,等他断了奶,会说话了,就给我送过来!这对他来说,绝对是好事,你要明白!”

“我明白,多谢仲父!!”

刘启急忙拜谢。

刘长在这些时日里,亲自为刘迁挑选出了几个合适的群贤,除却刘启的儿子,还有祥的儿子,贤的儿子,卬的儿子……西北三傻算是被一网打尽了。

刘长的想法,就是等迁可以入学的时候,将这些人接过来,跟着迁一同读书长大。

当刘启准备再次去拜见太后的时候,太后却拒绝了他,直接下令让他回自己的国,表示不愿意与他见面。

刘启很是感动,朝着长乐宫的方向再三大拜,他当然知道,这是大母在庇护着他。

刘启带着王后和长子匆匆离开了这里,准备返回自己的国家。

就在刘长准备前往张苍府邸的时候,天禄阁内却传来了一个噩耗。

“浮丘公啊……您无碍吧?”

刘长小心翼翼的坐在床榻的边上,看着气喘吁吁的浮丘伯,眼里满是担忧。

浮丘伯在天禄阁内整理书籍的时候,忽然头晕目眩,失了力量,摔在地上,随即就被人送回了府邸,浑身的情况都非常的恶劣,太医们很是紧张,却因为年时太高,没有什么应对的办法,只是看着浮丘伯的情况一点点的恶化,连饭都吃不下去。

这件事惊动了外头的诸多儒生们,浮丘伯的弟子们争先恐后的前来,想要服侍自家老师,都被太医们给赶了出去。

当刘长出现在这里的时候,浮丘伯那迷茫的眼神里,仿佛找回了些光泽。

“陛下?”

“对……是我……浮丘公,是我。”

浮丘伯只是呆愣的看着前方,随即苦笑了起来,“陛下……臣似乎看不见了。”

刘长缓缓握住了他的手,脸色满是担忧。

“无碍的,太医会想办法的。”

“臣已经非常年迈了……这是早晚的事情,不必折腾那些太医了。”

浮丘伯忽然激动了起来,整个人的脸上再次焕发出光芒来,他挣扎着几乎要坐起来。

“陛下。”

他紧紧握着刘长的手,“臣的书还不曾写完,还剩下最后的一些内容……请陛下找人为臣补齐……”

“臣知道……陛下高才。”

“陛下,不要理会这些无知之人的劝谏,他们什么都不知道,要相信您自己的才学,要相信……您要缔造的盛世……一定是可以实现的……”

刘长浑身都颤抖了起来,脸色变得惨白。

浮丘伯的声音缓缓变得低沉了下来,他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却只是看着刘长的方向,脸色逐渐变得温和慈祥,他伸出手来,摸索着刘长的脸,“天下贤才辈出,定然有人……”

话还不曾说完,浮丘伯的头忽然垂下,倚靠在刘长的身上。

双眼缓缓闭起。

刘长只是茫然的扶持着怀里的枯瘦老人,两行清泪忽然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