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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武尴尬了,“这……”

他看向纪夫子身后的萧暥。

萧暥心里正在发虚呢……你看我干啥?我可不认识你!

等等,难不成……刘武把他当成纪夫子的徒弟了?

算了……看在你救了我们,我就帮你一把吧。

“夫子,这一战下来,安阳城内必有士卒百姓负伤,刘将军的队伍里恐怕只有军医,未必忙得过来……”

刘武闻言赶紧附和:“对对对,这位……小先生说得极对啊!安阳城里那些伤病,哎,那个惨啊!”

纪夫子一听有人受伤,脸色骤变,立即道,“事不宜迟,这就启程吧。”

说完转身就收拾药箱。

刘武感激地朝萧暥抱了抱拳。

萧暥心道,你不用谢我。别老看着我就行,我心虚。

谁知那刘武竟是个自来熟,竟凑上前来套近乎了,“敢问小先生姓名。”

“嗯?”

刘武两眼放光,“我刚才看你擒住了贼首要挟众匪,刹是勇敢!”

萧暥赶紧敷衍:“我只是学了点拳脚防身,谈不上勇敢,兔子急了还咬人不是嘛。”

刘武:“……”

“那个……我还有点事,你们先忙哈……”萧暥说着就开溜。

没料到那个刘武对他着实热情,上前一步拦着问:“小先生你不跟我们一起去安阳城啊?”

废话,当然不能去了!你们老大,也是本人的死对头魏西陵此时正坐镇安阳城啊!

我去!我去送人头吗?

而且萧暥确信,魏西陵肯定知道自己长什么模样,因为原主少时就是在魏家长大的啊!

他现在完全想起来了,《庄武史录》写过,萧暥出生于幽帝末年,当时朝政暗弱,豪强兼并土地,百姓生活艰苦。

萧暥年幼流落街头,遇上灾荒匪患,饿到实在不行了,听说骁骑将军魏淙的部队就在附近剿匪,也不知道是怎么昏了头,不要命想去偷点吃的。结果当然被发现了,士兵们见他人长得瘦小,一张脏兮兮的小脸倒是清秀,觉得可怜,就当养了只小野猫了,定期投喂点粮。后来这事被魏西陵的父亲魏淙知道了,想到自己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儿子,就收留了他,也给儿子做个伴。

至于小时候萧暥和魏西陵是怎么相处的,书上没有写,这书的主角毕竟是庄武帝魏瑄,给你这些个配角几十个字叙述已经是很给面子了好不好。

不过《庄武史录》倒是有提及萧暥十三岁起就跟着魏淙南征北战了,屡立战功。但后来不知为什么他没有留在江南发展,而孤身去了北方投了秦羽。

就在他离开江州后不久,魏淙就遭人暗算,死于乱军之中,他死后江州也被诸侯们瓜分蚕食了。

再后来魏西陵成为少将军替父报仇,卧薪尝胆全军缟素,终于夺回江州七十二郡。

在那最艰苦的三年里,萧暥也没有回来帮他这个曾经的兄弟一把,可谓绝情。这点也一直为人所垢弊。

甚至还有人怀疑,萧暥就是害得魏宗被暗算的罪魁。不然他怎么就恰好在魏家覆灭前出走?不过按照书中原主奇葩的人品,这也不是什么怪事。

所以回过头来说,就算萧暥有易妆术加持,可毕竟骨相还在。以魏西陵对他的熟悉程度,即使不能一眼认出,至少也会起疑心。

“小先生?”刘武还伸着脖子等他回话。

“哦,我……我出去看看我的驴车,你们先忙哈。”

“那部驴车啊。”旁边一个军士接过话道,“那头驴死了。”

什么!?

这头从大梁一路跟着他到这里,任劳任怨都赛过半个好兄弟的驴子,就这样死了?

“没关系,我们带着多余的马匹。”刘武立即道,看起来此人对他印象非常好。

“我……不太会骑马……”萧暥可耻地说,“所以你们先走吧,我在这里窝一晚,等天亮了,我再启程。”

“你不是纪夫子的弟子吗?你不跟夫子一起走?”刘武奇道。

纪夫子已经走到门口,回头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萧暥厚着脸皮装娇病,“我…我身体不好,连夜赶路我吃不消……所以,你们先走,我明天再……”

“很好,我刚刚缴获了几部马车。你不用赶路。”一道清冽的声音如冰霜天降,从破庙外面传来,“就请夫子和贵弟子上车吧。”

“将军!”刘武闻声立刻肃然站好。

草草草!不会吧!来那么快!

只见一个青年将领信步走进门,银甲上浮着一层雨气,火光下像蒙着层氤氲寒雾。他的脸色也是冰冷的,像月光照着玄铁的剑刃,寒彻骨髓,仿佛看一眼就能把人冻僵。

魏西陵!

不要问萧暥为什么知道,因为作为一本严谨(划掉)的史书,《庄武史录》上简直臭不要脸地多次使用‘剑眉入鬓,凤眼生威’‘轩然霞举’‘绰而不群’‘湛然若神’……等等一系列让人眼花缭乱,花痴到没边的词汇描写魏西陵的长相,看得萧暥浑身的鸡皮疙瘩乱颤,几乎是怀疑写这本书的大儒何琰就是个魏西陵的迷妹啊!

相比之下,作为书中第一反面人物的萧暥,就算你长得倾世绝羡颠倒众生,却可怜地连一个外貌描写都翻不到。直接被无视掉了!

人家何大名士根本不屑看你一眼!

萧暥不服:看我一眼就会得鸡眼吗?嗯?

结果导致他看书时一直脑补萧暥是曹操王莽司马懿的形象。

不过他也得承认,何琰确实没乱写,如果忽视那副冷到六月里掉冰渣,好像人人都欠他几百万的死要债表情的话,这魏西陵的模样真是没得挑了。

趁着魏西陵和纪夫子说话的间隙,萧暥悄悄溜到阴影里。

可是已经晚了,一道冷锐的目光牢牢锁定了他。

“夫子的这位弟子,我看着有些眼熟啊。”

完蛋!萧暥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

“子衿啊,跟为师一起去安阳城罢。”纪夫子不紧不慢道。

啥?我吗?

纪夫子转向魏西陵,道,“将军,这个徒弟跟我行医数载,将军也许以往见过。所以有印象。”

“原来如此啊。”魏西陵剑眉一扬,目光片刻也没有离开萧暥,一字一句道,“确实印象深刻。”

萧暥听得汗毛都竖起来了。

他赶紧低头上前搀着纪夫子的胳膊,往马车走去。

此时他的脑子里疯狂地全是跑路!

必须跑,赶紧跑,等进了安阳城,往大牢里一扔,可就跑不了了!

夜雨路黑,就等他们行军疲惫放松警惕时,找个机会跳车。

这念头还没转过,就听身后魏西陵道:“刘武,你断后,给我看紧了,如果到了安阳城,少了一个人,我就取你脑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