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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萝望向莫黎黎,她坐在教室前排,正跟几个女孩示范着古典舞的指尖动作。

她手指修长纤瘦,宛如灵动鸟儿一般,粉色的指甲盖带着莹润的光泽。不用看脸,只看那双手就能知道一定是超级漂亮的大美人。

不像她肉肉的小胖爪。

上课铃声响起来,唐兴他们几个男生抱着篮球冲任离喊道:“任哥,走啊,上体育课。”

“老子这样,上个毛的体育课啊。”

任离撑着拐杖,大咧咧地坐在了江萝身边的位置。

江萝本来也不想去上体育课。

每次体育课,她都会因为“特殊原因”,引来一些坏男生异样的眼神和坏笑。

所以她时常用生理期作为借口,不去上体育课。

体育老师咸鱼一条,不怎么管学生,爱上不上。

因此,每每体育课,总有那么些学霸学鸡不肯去,窝在教室里疯狂地刷题卷成绩。

江萝,也是其中之一。

但今天,她不想和任离这讨厌鬼一起呆在教室里,索性去了操场集合。

待她走后,任离将她的阅读笔记本拎过来,百无聊赖地翻了几页。

不得不说,她看过的书真的很多,古今中外,人物传记、小说名著、历史游记…她什么都看,本子上密密麻麻地摘录了很多她喜欢的句子。

任离翻到最后,看到还有一些诗句的摘录——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木犀花正盛,吹入满楼香

衰兰无苗土花盛,长松落雪孤猿哀。

……

翻了两页,全是类似的句子。

当然,语文老师总会叫他们摘抄一些好词好句古诗文,一开始,任离没怎么放在心上,还想着这小丫头学习挺努力的。

打了个呵欠,他扔了本子,趴在她桌上睡大觉。

睡了两分钟,忽然间,任离一个激灵乍醒,再度翻开了江萝的摘抄本,仔细地看了起来。

这些看似毫不关联的诗句,有一个明显的共同点。

每一句诗里都有同一个字——

盛。

……

江萝脸颊羞得通红,走走停停,好几次都准备放弃800米的训练了。

不为别的,以唐兴为首的几个男生,吊儿郎当蹲在操场边,每每她经过时,他们就会吹口哨,拿手机对着她拍照。

正值烈日当空的盛夏时节,江萝再想遮掩也不可能穿太厚的外套,一件宽松的短袖卡通T恤,跑起来肯定是“波涛汹涌”。

800米跑步是体育课标配,每节课都要跑,以前江萝能躲则躲,躲不开有只能硬着头皮跑。

她不怕累,但她畏惧男生们异样的眼光。

那眼光…简直像刀片一般凌迟着她的体面,自尊心全然崩塌,无尽的羞耻几乎快要把她吞噬了。

“快来看啊,我们班波霸太猛了吧。”

“绝了。”

“可惜是个肥妞。”

“她怎么这么大,是丰胸了吗?”

……

江萝一边跑,一边擦着眼泪,终于坚持跑完了800米。

酷刑结束,宋悠很生气地牵着她要去找体育老师告状评理。

江萝看看周围同学意味深长的眼神,她知道,这种事没有道理可讲。

如果闹大了,她会被更多人嘲笑,一传十、十传百,周围好几个班都会知道,然后每当她经过走廊时,就会有一大帮男生不怀好意的视线追着她。

多可怕啊,任何人的眼神只要在她身上停留超过三秒钟,她都会胡思乱想。

这是她没有办法逃离的怪圈,谁让她是猪猪妹,谁让她发育成这样…

江萝拒绝了宋悠的好意,一个人跑回了教学楼。

窗边,祁盛懒散地转着笔,在本子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绘着素描静物,余光一扫,看到女孩经过理科班走廊,边跑边哭。

祁盛心跳慢了拍,蹙了蹙眉,在小姑娘跑开后,他扔了笔,站起身对数学老师道:“上个厕所啊老师。”

说完也不等老师反应,径直从后门走了出去,嚣张得很。

周围同学低低议论着,换了其他人指不定被请到办公室批评教育。

但优等生…总有某些特权,他帮数学老师拿下了不少竞赛奖项。所有老师对他都是又爱又恨,也不会管得太厉害。

天台风很大,地上落着几颗烟头,在这里可以眺望对面连绵不绝的山脉,整个夏溪一中都尽收眼底,视野极佳,风景绝美。

这里是祁盛的秘密基地,一般的学生上不来,他帮楼管大叔修好了收音机,还送了大叔一个音质极佳的EDIFIER耳机,大叔喜欢他喜欢得不行,索性便将天台钥匙给他了。

他跟几个朋友时常来这“秘密基地”放空,有时候,也会来这里独处看晚霞。

后来江萝也发现了这个秘密基地,祁盛离开时不会锁门,因为她来这里的次数比他还多,每次受了委屈或者难过掉眼泪,江萝不想被任何人撞见,都会来这里一个人默默消化情绪。

今天也是。

祁盛进来后,顺腿一踢关了门,也没问她为什么哭,无声无息地走到她对面。

江萝看到祁盛,慌忙低下了头,用手背倔强地擦掉眼泪。

祁盛背靠着灰色的墙面,懒散地从裤兜里摸出烟,咬住,然后垂首点烟。

皮肤在阳光下泛着漂亮的冷白,几缕碎发垂在额前,刚睡醒似的

风很大,打火机咔嚓几声响,没点燃。

江萝走过来,踮起脚,习惯性地伸手给他挡了风,帮他点燃了烟。

少年深吸一口吸,避开江萝,吐在了旁边。

凛冽的薄荷气息,随风飘散。

“这么乖。”他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哭成这样了还要帮我做事。”

江萝重新坐回阶梯边,继续专心致志地低头抽泣,只是哭得没那么厉害了。

祁盛看着她就想笑,走过来,陪坐在她身边:“说说,谁欺负你了?”

“所有男生。”江萝哭得襟前一片湿润,她用袖子擦了眼泪,哽咽着说,“我平等地讨厌学校里的每一个男生。”

“也包括我?”

江萝眨巴着湿漉漉的眼睫毛,望了身边的少年一眼。

他侧脸轮廓锋利而英俊,垂着一双漂亮的桃花眸,眼神柔和地扫着她。

“不包括你。”江萝带着浓浓的鼻音,“你是唯一不会笑我的男生,我只喜欢和你待在一起。”

几秒后,祁盛搂过了她的肩膀,怕烟头烫到她,所以只将手肘搁在她肩上:“作为唯一一个不被讨厌的男生,肩膀借你几分钟。”

江萝本来都不想哭了,他这个动作,让她心里的委屈如浪涌般…涌了上来。

她知道祁盛没别的意思。

他一直都是很善良的男生,就算平时表现得像个混蛋,但他在路边遇到受伤的小流浪猫都会送到宠物医院。

他很好很好。

靠着少年硬实的肩膀,江萝哽咽地控诉着,越哭越委屈——

“我讨厌他们叫我那个难听的词。”

“我讨厌所有用那种眼神看我的男生。”

她双手环抱着自己:“长成这样又不是我的错,我也不想啊。”

祁盛按灭了烟头,面无表情地扫了她胸口一眼:“等会儿放学等我。”

“做什么?”

“带你去买更合身的内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