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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伦的心中顿时涌出了一股热流,这股热流瞬间冲上了眼眶,带出了两汪清泉。“汤姆……”海伦不自觉地向曹滨张开了双臂。

曹滨看到海伦秒变成一个泪人,心头不禁一颤,爱怜及自责汹涌而出,情不自禁上前两步,弯下身抱住了海伦。

“汤姆,你说的是真的吗?”海伦在曹滨的耳边呢喃着。

曹滨用力点着头,道:“我爱你,海伦,等你恢复了健康,我就向你求婚。”

海伦的泪水更加肆虐,打湿了曹滨的半个肩头。“不,汤姆,我现在就要你向我求婚。”

海伦一时兴起的小女人的任性和娇怜刚好符合了曹滨的大男人性格,使得他的心跳不由得便是一阵狂飙。“好,我答应你,我现在就向你求婚。”

求婚是需要仪式的,至少也要单膝跪地才行,可是,当曹滨要从海伦的怀抱中撤身出来的时候,却被海伦死死地抱住了。“汤姆,你就不担心我不答应你的求婚吗?”

曹滨道:“我不担心,如果你不答应,我就一直求下去,就算你嫁给了别人,我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海伦的身子猛然一颤,然后狠狠地亲吻了下曹滨的脸颊,再抱紧了,嘤嘤抽噎起来。

曹滨呢喃道:“对不起,海伦,都是我不好,让你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今后再也不会了,请相信我,我一定会好好待你,不会再让你受到任何委屈。”

海伦留着泪,紧咬着嘴唇,狠狠地点了点头,哽咽道:“我相信你,汤姆,我完全相信你。”

正在卿卿我我中,突然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响起了董彪的声音:“滨哥,海伦她醒了吗?”

受到了干扰,此二人同时生出了羞涩之情,急忙分开。曹滨凝视着海伦,低声细语道:“我去开门?”

海伦红着脸颊,点了点头,随后拿起了曹滨先前为她拿来的已然变冷的毛巾,擦去了脸上的泪痕。

“海伦,看上去气色不错嘛!”董彪进到了屋来,却没有往里走,只是靠着门口,道:“你可是不知道,这一整夜把滨哥给担忧的啊……要是你真有个三长两短的,他非得扒了我的皮不行。”

这显然是董彪的玩笑话。在找到海伦返回堂口的一路艰难跋涉中,曹滨每走几十步便要试探一下海伦的鼻息,待到了堂口,将海伦安顿下来后,曹滨虽然仍有担心,但已经不在是那么强烈,只因为海伦的呼吸已然平稳并恢复了呼吸的力度。

说来也是奇怪,海伦一见到董彪,便再也找不到小女人的感觉,重新变回了记者海伦的那种落落大方的劲头。“杰克,你知道你来的很不是个时候吗?你打断了汤姆向我求婚的过程,如果我因此而不能嫁给汤姆的话,我会恨你一辈子的。”

董彪对曹滨是再了解不过了,暴风雪即将来临,曹滨不由分说便要去营救海伦,这或许只是出于道义,但是,将海伦安顿妥当后,曹滨依旧要守在海伦的床边,便已经说明曹滨下定了决心。否则的话,那曹滨是绝对过不去男女授受不亲这道坎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而且还是一整夜,虽然不可能发生什么,但对名声看重甚至超过了生命的曹滨来说,绝对不会给世人留下可指责为始乱终弃的丝毫理由。

“没有见证者的求婚算什么求婚啊?”董彪看到曹滨的略有羞涩的神情,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判断,于是笑道:“对安良堂来说,滨哥的婚姻大事乃是堂口的头等大事,滨哥向你求婚,那至少也得当着所有堂口弟兄的面,对不?滨哥。”

曹滨正色道:“不,我要当着所有金山市民的面向海伦求婚,我要让海伦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

身为一帮之主,曹滨自然是一言九鼎之人,要么不说,一旦说了,必须做到。董彪听了,先是暗中向海伦竖了下大拇指,然后道:“我来安排,一定给你们两人办一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求婚现场。”

曹滨点了点头,道:“时间要快,档次要高,形式要足够浪漫……”

尚未交代完,半躺在床上的海伦便打断了曹滨,道:“汤姆,我不想如此张扬,我不想被不熟悉的人分享了我的幸福。我知道中华人并不希望自己的夫人抛头露面,汤姆,你能为我想到这些,我已经很满足了。”

曹滨转身回到了床边,轻轻拿起了海伦的手,放在了自己的掌心中,柔声道:“海伦,我在金山生活了二十五年,脑子里早就没有了中华人的那种禁锢思想,当着所有金山人们的面向你求婚并不是一件丢人的事情,恰恰相反,我会为此而自豪骄傲。”

海伦噘起了嘴来,道:“可是,我不想声张,不想被人妒忌,我只想独自一人偷偷地享受这份幸福,汤姆,你答应过我不再委屈我的,求求你了,真的不要这样,好么?”海伦说完了话,美美地靠在了曹滨的肩上。

曹滨伸出臂膀,将海伦揽在了怀中,柔声道:“海伦,告诉我,这并不是你的真心话,我说过,我要让你成为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我要大声告诉所有人,汤姆这一生只爱着你一个女人。”

海伦将脸颊贴在了曹滨的胸膛上,伸出手来摩挲着曹滨的下巴,幸福满满道:“我已经是天底下最幸福的女人了,汤姆,我能感觉到你爱我,这已经足够了。”

董彪像是被刺激到了,忍不住插话道:“我说你们两个,加一块都是快要到八十岁的人了,怎么腻腻歪歪的跟个年轻人似的呢?依我看啊,今天就把婚礼给办了得了!”

暴风雪不光阻止了街上的行人和车辆,就连火车也被迫停止了运行。

康利鲍尔默和父亲商讨完了和金山这边的人的合作方案,随即便买了火车票,踏上了前往金山的旅程。可是,火车刚刚驶出纽约才一夜的时间,便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野间停了下来。

火车上的信息相当闭塞,煎熬了数个小时,才有列车员透露说,是金山那边遭遇了暴风雪,整条铁路全都陷入了瘫痪状态。旅客们听此消息均表示出了程度不一的焦躁情绪,唯有康利鲍尔默仍旧是不急不躁,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悠闲自得地继续读书。

这道理说起来简单之致,焦急也好,淡然也罢,那暴风雪已然来了,并不会以哪个人的意志为转移,既然改变不了现实,那么最好的办法便是坦然面对。但是,若想真正做到,却是相当不容易。

即便是悠闲自得看着书的康利鲍尔默,内心深处也不是表面上那样的平静。

火车停在荒野中不知何时才能重新启动只是造成他内心波澜的其中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则是对他即将要做的事情的担忧。

在康利鲍尔默的心中,比尔莱恩是神一般的存在。想当初,比尔莱恩从香港岛越狱只身一人来到了北美大陆,仅用了三年的时间,便成为了鸦片行业中小有影响力的一个人物,随后五年,比尔莱恩一发而不可收,垄断了南美大陆近一半的货源,一跃成为纽约乃至整个美利坚合众国的最大的鸦片商。

此番成就,真可谓是叹为观止惊为天人,期间,遭遇过怎样的惊险,又经受过怎样的危难,外人虽然不尽得知,但也能充分想象。康利鲍尔默是听着比尔莱恩的传奇故事长大的,自然对比尔莱恩充满了崇拜。

这样的一个人物,却最终栽在了金山,这使得康利鲍尔默不得不重新审视金山安良堂的曹滨。能干净利落地干掉比尔莱恩,那曹滨绝对非同一般,康利鲍尔默很是怀疑斯坦德他们有没有这个能力灭掉曹滨以及他的安良堂。

实力不能等同于能力!

斯坦德以及他的同伙有着身后的军方背景,看似实力强大,但是,以这种实力欺负一下安良堂或许没什么,但若是想像江湖帮派火并一样灭掉曹滨及安良堂,那就牵扯到斯坦德一伙能不能将实力发挥出作用的问题。

而康利鲍尔默对这个问题持悲观态度,并不看好斯坦德能够对付得了曹滨。

在跟父亲商讨这个问题的时候,康利鲍尔默便因此缘由变通了他父亲原来的方案,当时还以为变通过的方案可以让他们鲍尔默父子立于不败之地,但是,上了火车之后,康利鲍尔默隐隐感觉到那方案即便经过了调整,但仍旧不够完美。

斯坦德大概率干不过曹滨,而一旦落败,他们父子必然牵涉其中,以江湖帮派有仇必报的规矩,那曹滨必然会找上门来讨要说法。

一个连比尔莱恩都对付不了的江湖人物,他们父子又能对付得了吗?

康利鲍尔默不由得长叹了一声,合上了书本,起身站到了车窗前。

窗外,冬日明媚,微风清凉,端的是一个好天气。如此的好天气下,人本该有着一个相当不错的心情。而好的心情,不光要有好天气的烘托,更要有着舒适生活作为基础。康利鲍尔默的生活已经非常舒适了,虽然受到了货源不足的困扰,但这个问题并非是他们父子一家独有,比尔莱恩分裂出来的各家鸦片商,以及其他不曾属于过比尔莱恩的鸦片商,都在承受着货源不足的困扰。

而这个困扰,并不是无法解决的,只要熬过了这段时间,等到明年南美大陆的新货生产出来,这个困扰也就不复存在了。而这个时段,能得到金山的那两百吨货固然很好,得不到的话,也没啥可惜的,为什么非要冒险去触碰曹滨那尊瘟神呢?

为什么要给自己徒增烦恼呢?杀了曹滨,在比尔莱恩的旧部中树立威望就那么重要吗?有必要用自己的危险来换取那点额外的利益吗?

康利鲍尔默向自己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而这些问题堆在了一起,没有令他更加困惑,而是令他逐渐冷静清醒下来。

不能去招惹那尊瘟神!

康利鲍尔默首先给自己定下了一个原则。

金山的暴风雪肆虐了整整一夜,而康利鲍尔默乘坐的火车则在荒野中停了整整一个白天,到了晚上八点多钟,火车才重新启动,但行驶的速度却是相当缓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