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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不太正经,但春野遥看着他往那边走的背影,抿嘴咬牙天人交战。

陶知命进了飞机上的卧室,就先坐在了这个隔舱舷窗边的椅子上。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陶知命还以为她是不敢过来,真准备过去关门睡觉,就听到她的脚步声。

随后他就愕然看着春野遥,无语地问:“你是去换衣服去了?”

春野遥再次巫女服出现,陶知命头大地瞅着她:“不会又要玩通灵那一套吗?不通灵你就不能好好说?”

巫女低着头走了进来,反而主动把门关上了,而且反锁了一下。

陶知命古怪地看着她,算了,通灵就通灵吧,只要她肯说就行。

谁知这回春野遥却静静地坐在了床沿,随后看着他说道:“谢谢你对我这么有耐心,也肯让我接触你身边那么多信任的人。你有一颗敏锐的心,应该已经猜到了秘密是与我妈妈有关吧?对于体谅我不肯轻易触及儿时隐秘回忆的这份心,我十分感激。”

“……为什么要搞得这么有仪式感?”

春野遥坐在那里,静静地看着他。

此时此刻,她的眼神澄净起来,神态安恬,又有了些圣洁的味道。

陶知命看了一会,就叹着气说道:“行吧,尊重你对这件事的重视。”

春野遥便坐在那里虔诚地祈祷了一会,陶知命无奈地轻叹了一口气,又来了。这回是要变她爸,还是变成小女孩,还是什么别的?

结果过了一会,春野遥的神态没有变,语气也没有变,认真地问:“陶君,这里是离天空最近的地方,能不能请你告诉我的妈妈,你是真的诚心帮助我?”

“……”陶知命皱了皱眉,“就算没有你,我的计划也不会变。你为什么要我这么做?”

“那是因为,我明白我的机会只有一次。那是因为,这个秘密,关系到妈妈的……清誉。身为女儿,要对人说……”春野遥说到这里,又隐隐颤抖起来,深呼吸几次之后才看着陶知命不容置疑又坚定无比,“所以!我只能对一个人说,这个人,是真的诚心对待我的,是能够怜惜我的,是能够帮助我的,是要接受……会变得怪异的我的。”

陶知命倒不至于因为她穿着巫女服,就觉得剧情走向志怪风格。听她这么说,只想起她上次表现出来的那个小女孩模样。她指的是分裂了的人格吗?

“哎……”陶知命长叹了一口气,“我知道那大概是让你觉得十分惨痛的回忆。如果不是体谅这一点,我特地把你带出国干什么?在这离霓虹十万八千里的地方,你多少应该更轻松一点吧?”

其实事情应该也不难猜,大概就是春野雪依的死不简单,而且十有八九与崛川信彦有关系。只看深谷梨子在崛川信彦担任常务时的遭遇,就知道那家伙有很变态的癖好。

春野遥大概以为陶知命怎么都猜不到,但无非是遭遇更惨一点,或者她觉得更惨一点罢了。

每个人的心理预期都是不同的,深谷梨子这样的普通社员人妻,和堂堂织田信长血脉的神社巫女,对自身的尊严看得有点不同吧?

春野遥轻轻点了点头:“当高木仁八说起父亲自杀的事时,我知道自己听到了那些秘密,如果不作为工具跟着你走,成为你和崛川信彦合作的‘信物’,大概也要正式被崛川信彦使用,来达到他的目的。”

“这一点我明白。我不明白的是,你将复仇的目标锁定得这么清晰,崛川信彦毫不知情吗?他怎么会放心把你交给我?”

这是陶知命最想不通的一点,也是他将春野遥带回来,在回东京的飞机上问出了最初一点信息之后就将她单独安置在台场那个岛上看管起来,随后又带出国的原因。

也是他没有用温柔的手段,准备一点点让她信任自己的原因。

财团间的战争,实在过于重要。最主要的疑点不排除,陶知命既不能这样对她放任不管,也不能轻信她的话,免得掉进崛川信彦挖的坑。

为此,他不惜在去米国的飞机上说了一些信息。春野遥也许并不知道,飞机上说的话,关键的地方他和植野洋介都有默契地藏着了,虽然提到了三井、住友,看似是个很大的针对其他三大财团的计划,却是一套针对万一存在的陷阱的反挖坑。

于是要么春野遥在这出国的一趟中,让陶知命彻底能信任她;要么她确实背负着某种使命,甚至有办法把消息从国外传回去,那么植野洋介就会回去留心动静,好让陶知命做出应对。

时间已经是九月份,再过三个月,霓虹股市就该先开始崩了。在这关键的时候,春野遥是第一劝银递过来的意外合作中的“信物”,陶知命不得不防。

春野遥沉默了一下,随后才很肯定地回答:“对这个问题,我有绝对的把握。等一下,我的解释一定能让你相信。所以,能不能先请你向我的妈妈承诺,你是会诚心帮助我的?”

看着陶知命,她眼里也很诚恳,甚至有十分的柔和:“因为……如果你就是我认定的那个人,我才能够彻底解开内心的束缚,相信你会……守护我!陶君,事关我的……全部,你能答应我这个请求吗?”

私人飞机在云层之上平稳地飞行,陶知命忽然有点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有仪式感。

想到这里,他点了点头肃穆说道:“春野雪依,安土城八幡神社的巫女,您的女儿希望我对您起誓。那么,我陶大郎郑重向您承诺:如果遥没有害我的心,那么,我对她的帮助,就会是真诚的!也许是您的嘱咐,那么如果她选择了我,一定会得到我全力的守护!”

语调铿锵,陶知命说完就看向了春野遥,只见她脸上如释重负一般,灿烂地笑了起来,随后眼泪如珠帘般坠落。

尽管他加上了如果,但足够了,比自己期待的还要郑重。

春野遥擦了擦眼泪,就站了起来,温柔地笑了笑:“巫女是灵媒,是与神明大人对话的桥梁。陶君,只有在神明大人的怀抱里,大概我才能感到足够安全地说出那些事。所以,我并不只是不肯信任你,因为,正常状态的我,是无法做到直接说出那些话的。”

陶知命懵了,什么意思?

春野遥用行动回答了他,手向腰间绯袴的系带伸去。

过了一会,她低着头,双手捂在已经松了的绯袴腰上,低着头默默站在那里。

陶知命直呼好家伙,原来她一直搞什么请神上身的把戏,是因为要能够内心接受做到这种程度,才有足够安全感说出那些话?

可这并不能说明她没问题啊,倒像是个陷阱。

嗯,她现在这个姿态,上面的白衣也松垮起来,陷阱不浅的模样!

陶知命皱着眉:“你还没有解答我那个疑问啊。你为什么有把握,崛川信彦肯定不知道你已经发现了他才是幕后真凶?”

春野遥咬了咬牙,一只手继续捂着腰上的绯袴,另一只手伸到了白衣里的肌襦袢领口间,从那深深的陷阱里扯出了一个红绳系着的护身符。

绳套穿过了脖子和脑袋,她扬着一只手又让它从长长的黑发中穿过,才递了过来:“这是妈妈在我三岁时为我制作的御守,她……一直嘱咐我,要贴身带着,不能让任何人看到……妈妈病重时,送我离开神社前悄悄告诉我,等我十二岁再打开看。里面,有你想要的答案。”

护身符用的棉布包着,真的被她贴身戴了这么久的话,已经完全没了这种布料所具备的细微质感。陶知命拿在了手上,指尖有身体的余温,鼻尖闻得到淡淡的体香。

他看了看脸色微红的春野遥,只听她说道:“打开看吧。”

陶知命这就不客气了,打开了包裹里面小木片的棉布袋,将里面的小木片倒在了掌心。

结果凑近瞪大了眼睛看了半天,他无语地说道:“看不清了啊!”

“诶?”春野遥焦急地惊呼一声,随后就小步跑了过来,“怎么会呢?”

于是这个蠢萌的巫女忘记自己已经把绯袴的系带解松了,情急之下松开手就想把木片拿到手里确认一下,结果踩到了绯袴的下摆,直接摔了过来。

上身外面的白衣也因为这个动作骤然散开,陶知命顺手抄到她的肋下免得她真摔跤,白衣里面的肌襦袢被这么一挤,一时领口大开。

春野遥呆呆地仰头看着他,陶知命低头看了一眼。

这陷阱……好深,也好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