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 纵论(中) (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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鼎盛歌城那次事件过后,关于程燃的信息或多或少会有人告知到他耳朵里,总体而言并不出奇,现在看来,似乎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兴许以前和谢飞白是同学的关系,有这么一层特别的感情在那里罢了。
这个程燃,本身层次并不高嘛……
罗志先看了看程燃,杨夏脸上的一丝不豫更是没逃过他的目光,他想了想,笑着岔开话题,“赵乐老师这次是来参加山海音乐节活动的吧,这次是本场作战,是不是早已经准备好在这上面展示你的新歌了?”
提及山海音乐节,众人精神上都莫名的振奋了起来。都是文化圈的,这一次他们为什么来山海,其实重头戏还是在这场音乐节上面。别说赵乐,就他们知道的一些消息,国内,港台的知名唱片公司,影视娱乐公司,一些音乐人,乐评人,作曲家和相关人士,都制定了来山海的行程。国内一些地下乐团,京广沪文化圈的地下乐队,原创歌手,也在准备进场。这次活动,事先影响力就散播开来了。
徐中远扶了扶眼镜,嘴角带笑道,“这次之所以这么受欢迎和关注,其实是借着山海进行国际旅游节的东风,加上从政府层面打造这一次原创音乐节盛典,哪能不吸引到圈内目光,很多人认为这是国内的第一个开创先河的‘Woodstock(伍德斯托克)’音乐节。”
看到众人一脸静待,赵乐微微一笑,道,“说起这个音乐节,就不得不说当时的年代,美利坚六、七十年代反战、民权与反文化运动的浪潮中,伍德斯托克音乐节无疑已经成为一个最具标志性的符号……超过40万人打着‘和平、反战、博爱、平等’的口号涌入那个郡里,连续两天的大暴雨使整个农场变成了一个难民营。但事实上,正是这场灾难给音乐节涂上最光彩的一笔,所有的人都井然有序,在这个仅存72小时的王国里,没有混乱出现。这是一个由音乐组成的,无比和谐的乌托邦……”
“在当时,‘要作爱,不作战’的反战革命口号响彻整个会场……”赵乐眉宇高挑,正是说得兴起之时,所有人都专注听着。
也许这个时候或多或少听到一些“伍德斯托克”,甚至把这个当做是嬉皮士,摇滚音乐人的殿堂之活动,但很多人其实对于这场事件还是知之不深,七零年代有一部纪录片,但也只是记录画面,对于整个音乐节的全局观察,很多文献记载其实并没有传到国内来。大部分都是通过相关人士的翻译,几乎全程是一个版本。
那就是这场活动是如何的反战,如何的乌托邦,如何的美好回不去。
赵乐此时说起这些来,尽是炫耀自己的见识。
“……许多情侣们赤身裸体,甚至当众作爱以回到亚当夏娃的时代,用这种返朴归真的方式表示对美国政府战争政策的唾弃和愤怒。这场盛会独一无二,94年,为纪念伍德斯托克音乐节25周年,美国人再次举行了伍德斯托克音乐节,只可惜,没有达到预期效果,25年前的那种反战精神,永远没有办法复制了……”
其实赵乐这次回来参加,也是因为这个事情,明年1999年的伍德斯托克三十周年纪念活动就将展开,而这次山海国际旅游节上的这次原创音乐节,时间就恰到好处的卡在了这个节骨眼上,立即引人注目。所以才会被人冠以国内第一个伍德斯托克之称,要这次音乐节举办成功,那后面可能还陆续有来,但未来的此类历史上,将绝对绕不开这场音乐节,因为这是确确实实的第一届。
所以现时音乐圈子不少人也齐聚舞台,唱片娱乐公司也在跟进。
他赵乐只要利用好自己本土的名气和人脉,在这上面出头,未来名气荣华富贵,不可限量。
说到这里,赵乐已经明显看到一些田颖青等几个搞音乐的女生还沉浸在他所讲的内容中,而他目光游移时,却看到了程燃的表情。
赵乐也算是经历丰富,识人看人也自忖独到,程燃那带着淡淡微笑的表情,却没有周围人那种受到内容强烈吸引的目光,反而是一种礼节性的笑意。
赵乐众星拱月,在此时的场子里,就是一头狮子,气场都由他所统治了,而程燃这种笑容,在他看来,就属于是敷衍了。
在一个大家都顺着自己的环境里,突然出现这种突兀的情况,赵乐难免心头有些不舒服。
他直接对程燃道,“呵,不好意思,我说的伍德斯托克,不是一个圈子,普通人可能不知道,可能我讲的太枯燥了吧?”
一下子很多双眼睛,都瞪向了程燃。
程燃倒是愣了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没有……”
赵乐哂然,“那是不是,我讲的东西,有什么不对?”
但其实从程燃来的那个时代里,信息大爆炸,关于这些其实已经有了很多详尽的信息,所以现在听赵乐说起来,到也有不以为然了。当然,他本没有说的打算,但赵乐此时对他发问,程燃觉得,似乎还是说两句比较好,免得心头憋着,自己也不太舒服。
当王嘉俊又“呵!”了一声,带着讥讽的目光看来。
俞晓暗中给程燃使眼色,杨夏看出了赵乐现在有些翻脸,想出言把话题带过去的时候,程燃开口了。
“我其实有些不同的想法,其实在我看来,那就是一场美利坚年轻人集体‘喝醉’的一场闹剧,没必要拔高到多么高的程度。”
这话一出,这个时候把那场音乐会当成是摇滚殿堂盛典来看待的赵乐这群人,脸色大变。
而程燃这边反倒像是什么都没看到,声音平和开口。
“这场聚会精神之一就是‘反战’,但讽刺的是如果没有美利坚军队救援,向现场空降事物,派遣医疗队伍,整个音乐节最后可能变成一出悲剧。就像是一群不负责任的小孩,闹着要离家出走,可真离家出走,没几天就要冻死荒野。”
“百分之九十的人在那场聚会中吸食毒品,所有人躺在毒瘾的高潮和迷幻中,所以被称为‘最和平的聚会’,导致只出现了两起伤亡的所谓‘奇迹’。”
赵乐哪里知道程燃这么一个“发言”,竟然就是炮轰。他此刻想说什么,刚启口,却完全笼罩在程燃不紧不慢却又死压了他一头的气场中,根本说不出来。
程燃持续,就按着他刚才对伍德斯托克的“美好情怀”,逐一反驳,有理有据,有款有节。
周围一干人,像是夏夜池塘的青蛙,大张着嘴,就差盘腿集体朝向他了。
“之所以间隔了二十五年后才举办,是因为音乐节结束时一片狼藉,给当地人带来了巨大负担,也因为这场聚会的荒唐,音乐节结束后不久,纽约州政府就专门通过一条法律,禁止大规模集会。农场里撒满了鸡粪,防止嬉皮士们前来纪念。事实上,整个70年代,只有很少的美利坚人会想到去雅斯格农场追忆一下当年的盛况,很多时候,是因为没有路标,找不到集会地放弃了。”
“酗酒,嗑药,滥交,这就是反战?这就是爱与和平?这就像是年轻时,总觉得自己是‘奥特曼’,然后冲向大卡车追求自由浪漫。要这个时候没有个爸爸从旁边来上一脚,明年的今日就是忌日吧。”
“所以我说,这很像成年人回忆起自己年轻时喝醉酒之后的‘壮举’,只是一场打着自由的旗号进行放纵而已,要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要么是一笑了之,没人真拿它当回事。”
程燃有条不紊,但这番至少在此时已经是惊世骇俗的说辞,就像是坦克集群,以再公理和正义不过的方式呈钢铁洪流挺进。
最后程燃环视,看到的是桌子两圈听得目瞪口呆的众人和不知所措,面容明暗不定的赵乐。
最后一轮齐射。
“所以保罗坎特总结那个年代的那句话很精辟:如果你还记得有关于那个年代的事情,那么你并没有真的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