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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达明部三千人,不过折损了六百人而已,再抽出几百精锐也不在话下,看李达明的架势是被对方吓破了胆,对于列队的士卒们不断地叮嘱着什么,似乎是要他们放慢速度确保安全,除了营车,还让士卒们都带上了盾牌。

郭云贵有些轻蔑地撇撇嘴,大帅很看得起李达明,郭云贵知道,也好,让这厮去碰碰壁,吃吃苦头,第一次败阵还能说不了解敌情,轻敌所致,那第二次,你要什么大帅就给了什么,如果还灰头土脸回来,大帅保不准就要翻脸了。

当然,郭云贵也不认为李达明这一次进攻还会出多大的茬子。

毕竟营车竖起了栅栏,填塞了沙袋,即便是寻常士卒站立,也不会被火铳击中,火铳又不像弓箭还能抛射,而且三面都是营车遮护,中间的夹缝能藏身士卒的空间不大,就算是抛射也很难达到多少效果,石桥就那么宽,容纳几辆营车已经十分困难了。

营车的作用就是一路推过去,冲到桥南头,形成壁垒,然后让大队军士迅速冲过石桥,展开突破。

桥面上也被对面敌人设置了障碍,要清理就得要拿人命去填,郭云贵看到了最前面的数十名士卒都已经披上了板甲,然后还握持盾牌,只有这样才能抵挡得住火铳的袭击,他们将充当敢死队,负责清理桥面的阻碍。

郭云贵伸了一个懒腰,看着自己身后也在集结成阵的士卒,虽然不认为能用得上,但是也要防范于未然,一旦李达明部突破到桥北展开不顺,那么自己这一部精锐也就要跟上,这也是立功的好时机,郭云贵不认为抵达桥北,还有谁能阻挡自己的精锐。

正准备吩咐一下自己身后这帮崽子们,郭云贵突然听见一声轰然巨响,准确的说不是一声巨响,而似乎更像是在一息之间的多次巨响叠加爆发出来的一种声音,还没有来得及让他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觉劈头盖脸的一阵剧痛将他直接打落马下。

剧烈的疼痛让他几乎要晕过去,但是好歹也是在战场上拼杀多年的宿将,郭云贵强忍着疼痛,用左手撑起身体。

他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右臂肯定是断了,不知道是被什么击中了,整个右上臂血肉模糊,旁边的亲兵早已倒在地上一声不吭,郭云贵借着火光一看,半边脸都被打得没有了,露出可怖的骨头和筋肉连在一起的惨状。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郭云贵有些发蒙,爬起来向四周大量,自己身后的五百精锐横七竖八躺了一地,而侥幸未被击中的都吓得四处躲闪,不知道这份从天而降的打击究竟从何而来。

同样,正在训话的李达明部一样遭遇了这从天而降的厄运,不过他们这一部情况比自己这一部似乎要好一些,只有一角被击中了,估摸着有五六十人伤亡。

“是火炮?!”郭云贵猛然反应过来,难道对方有西夷大炮?他骇然的回过神来,除了大炮什么东西能打这么远?跨河而击,不,不,不是西夷大炮,若是西夷大炮击中自己岂会只是一支胳膊断了,只怕全身都化为齑粉了,是虎蹲炮。

在郭云贵反应过来的时候,那边李达明一样也意识到了危险。

整个桥北头,哀鸿遍野,到处是躺倒一片的残肢败体,实际上这种打击死亡者只占到了三成不到,均是被击中头面、内脏要害,而绝大部分则是被击中了非要害部位,比如四肢、肩背这些部位,但是这样带来的损失更大。

几乎所有被击中者都是骨断筋裂,要不就是内脏受创,根本不再具有战斗力,反而需要人照顾,而他们的痛苦哀嚎更是极大的打击了己方的士气,甚至连队形都无法在集结,更别说组织进攻了。

对方有火炮,是虎蹲炮,这种从手指到大枣大小的碎石被火药充分爆发了动能,可以轻而易举的击破寻常人的五脏六腑和骨骼,即便是披上棉甲札甲,一样已挡不住这种冲击。

数十门虎蹲炮在一息之间陆续爆发,倾泻了上千枚石子在桥北头这一片集结区域,可以说再次打了宣府军一个措手不及,彻底打乱了宣府军的进攻步骤。

慌乱间,所有士卒都只能下意识的往后逃跑,敌军能跨河而击,再呆在原地,这不是等着挨第二炮么?

整个桥北头乱成一片,也有人向营车背后躲去,但是因为黑夜中一时间也不知道酒精这一击从何而来,只知道是从天而降,大家都只能躲到营车下边,匍匐在地,这样才是最安全的躲避方式。

李达明运气不错,他并没有被这一波打击所波及,但是刚刚布置完毕的进攻却彻底没戏了,一时间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士卒们全都逃散了,要组织起来需要时间,而悬在头顶那凶猛一击随时还可能袭来,这却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