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麻承勋得到这个消息时兵部文书尚未到。

“大哥,冯家这是什么意思?”麻承宗收起信,递给另一旁的瘦削披甲男子,其弟麻承宣。

麻承勋也捋须沉吟不语。

冯家已经走了文官之路了,冯紫英不可能再走回武人之路,所以冯紫英也许是示好。

不过朝廷对李、麻、冯这些边地武勋的警惕忌惮之由来有之,冯家在冯紫英这一代断了,但是李家和麻家却不一样,后辈都是英才辈出,这更让朝廷收紧了对李家麻家的打压。

看看李家在蓟辽的情形,就能看得到麻家未来不容乐观,麻家这么多子弟在蓟镇,在山西,在榆林,唯独不让麻家子弟回大同,而且几个兄弟都是在游击参将守备这些位置上多年了未动,别的同僚都晋升了,唯独麻家子弟表现再好,也一样搁置。

这些情况麻家子弟都心照不宣,甚至也习惯了。

可麻家子弟不从军打仗,又能如何?

难道还真的能去学冯家,读出一个进士来,走文官之路?

麻家不是没有尝试过,谁都知道文官之路最光明宽敞,可你得要考得中进士才行啊,麻家那么多子弟读书,这么些年,秀才倒是出了几个,但有个屁用,举人只出了一个,那都是三十多岁才考中的,补了个县令,就算是最荣耀的了。

所以大家伙儿也死了心,还是老老实实的吃粮当兵,在战功上来博封妻荫子吧。

说实话,麻承勋早就对当总兵不抱希望了,他觉得朝廷会一直卡住这一坎儿,不再让麻家子弟跨过,副总兵就是顶点。

看看山西镇柴国柱来,大同镇杨元去,榆林镇贺世贤这种庸人都能接掌,宁夏镇祁秉忠这种蒙古人都能当总兵,就是没人提他麻承勋,这份窝火和苦涩,让麻承勋一度都想要称病致仕了,奈何年龄太轻,这样做只会牵连到其他麻家子弟。

“冯铿上任陕西巡抚时就让人给我带过信,本来是要在灰沟营见一面的,但时间不凑巧,我正巧在八角所检查军务,他又忙着要过河去陕西,所以托段家人给带了一封信,……”

麻承宗和麻承宣眼睛都是一亮,“信里说什么?”

“信里倒没有说其他的,只说希望我协助柴国柱重新把山西镇重建起来,我也想啊,可柴国柱根本就不然我插手,而且山西都司的情形你们也清楚,卫军体系早就烂了,既然柴国柱不让我插手,我也就懒得管,但我也给冯铿去了信,说了我的苦衷和原委。”麻承勋淡淡地道。

“啊?”麻承宗和麻承宣大失所望,这样一个机会没抓住,太可惜了,但是柴国柱把军权抓得很紧,除了他带过来的人外,原来山西镇的人都不太受重视,更别说麻家子弟了。

“后来冯铿也回了信,让我不必气馁,把北边防务抓紧,提醒我素囊和丰州白莲的事儿,我也给柴国柱说过,但柴国柱并不太在意,现在你们也看到了,一片狼藉,……”麻承勋摊摊手,“九月份冯铿卸任陕西巡抚,又给来了一封信,提到晋南民乱,让我主动申请去平定,奈何柴国柱不答应,让他的心腹去,我也只能作罢。”

“既然冯铿想要你去,为何不给柴国柱去信?”麻承宗愤愤不平地道。

“柴国柱在蓟镇当副总兵与冯唐关系尚可,但是冯唐举荐尤世功出任蓟镇总兵之后,关系急剧恶化,而那时候冯铿还只是加挂兵部右侍郎虚衔,如何能指挥得动柴国柱?他也不会去自讨没趣。”麻承勋摇头。

“那现在……?”麻承宣追问。

“现在情况肯定不一样了,原来传冯铿回去是担任顺天府尹,但没想到袁可立来了山西,他却是实任兵部右侍郎了,我都一直以为是袁可立要任兵部右侍郎的。”麻承勋沉吟着道:“他两度来信,肯定是示好,冯家没法走武人路了,冯唐年龄渐渐大了,冯铿肯定也希望军中有一批能支持他和如臂使指的武将,他这个兵部右侍郎才能好用,……”

“无论他是什么想法,但他此番推荐大哥担任宣府总兵这个人情太大了,我们麻家都得要承情。”麻承宗皱着眉头道。

“是啊,这个情太大了,我都觉得烫手。”麻承勋苦笑,“若是辜负了,我怕要以死殉国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