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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布里内心无比的亢奋,手中的战刀已经挥舞如风,恶狠狠地向着前端猛扑而去。

战刀很轻松地斩断了对方刚来得及举起的火铳,让图布里稍稍有些警惕的是那火铳前端居然有一支闪耀着乌光的三棱刺刀,只不过这个家伙动作太慢,才没有来得及突刺,就被自己斩断,当然付出的代价还有他的连肩膀带胳膊的肉体。

略略一带马缰,图布里又是一个侧身回劈,惨叫声中又一名周军士卒倒在了图布里的战刀下,但图布里眼角余光也瞥见了危机。

一名周军士卒一个标准的据枪突刺,迈前一步对准图布里腰肋处就是一个冲刺。

图布里猝不及防之下,完全依靠下意识地闪避,扭腰收腹,躲过这一刺,然后战刀从下往上一荡,顿时将对方的火铳带刺劈开,就势又是一个反手侧劈,将这个差点儿就要自己性命的周兵砍翻在地。

但图布里的好运也仅止于此了,当他挥刀将那名意欲袭击他的周军士兵砍翻在地的时候,另外一名周军士卒已经从马首的另一个方向,轻灵的一刺,因为被马颈项遮住了视线,这个小个子周军士兵那轻巧的一刺正好穿过马缰和马颈项之间的空隙,扎入他的腰腹下。

铁叶甲也不能阻挡住这种专门用于捅刺的三棱军刺,暗红色的鲜血瞬间就从他腹下喷涌而出。

还没有来得及从砍翻那名周军士卒的得意快活中回过味来的图布里只感觉腹下一凉,猛一低头再看,血猛地溅起,险些冲到他脸上,就像是被抽了脊梁一般,顿觉全身一软,仿佛身上的精气一下子泄了出去,变得软踏踏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滑落下来。

无数个相似的场景在战场上不断上演,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刘东旸都面无表情地通过千里镜观察着这些场面,甚至连眼睛都懒得多眨一下。

每一刻都有无数人在死去,同样也有无数人收割着对方的性命。

建州突骑的机动能力和阵型变换能力要胜于周军骑兵,但是这并不足以逆转态势,当他们冲破周军骑兵阻击向着目标——周军步军发起冲锋时,周军的火铳兵基本上都能完成一个大概的防御阵型,并开始用火铳予以还击。

哪怕是骑兵冲入火铳兵阵中,火铳兵也并非毫无还手之力,三棱刺能够在最短时间内装上火铳前端,变成一个差强人意的长矛,而且三棱锋刺的抗折断能力也不差,捅刺目标三五下毫无问题。

整个战场就是由无数个这种小战场组合起来的,只不过更大的战场可能是有五六个甚至七八个这种战场组成,小一些的则是两三个或者就是一个单个战场,在这种缺乏足够通讯工具的情况下,也许最远端战场都已经结束,而另一端的战场才开始进入肉搏。

但无论是哪一方,无论是努尔哈赤还是冯紫英和刘东旸,都意识到这场战事各自都已经深陷其中,无法摆脱,或者说谁也没有魄力或者说能力来把自己一方撤出来,那只会导致更大的失败,这种情形下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一切手中掌握的力量选择最合适的时候投入进去。

努尔哈赤收回千里镜。

正蓝旗这一部的战事不顺,这似乎象征着整个建州军在这一场战争中的折射反映。

虽然并非毫无所得,但是从总体上来说,仍然是居于劣势,如果没有其他意外或者特别的因素介入进来,这场战事仍然会以一种更有利于周军的结局结束。

也就是说,最终周军会付出很大代价,但是这份代价他们承受得起,而建州军将进一步丧失主动权,不得不退回到沈阳,甚至需要考虑是不是放弃沈阳以便于用空间来换取时间,更多的战略兵力被围困在沈阳。

“白奇策那边如何?”努尔哈赤的语气里多了几分阴沉。

何和礼深吸了一口气,踏上一步:“大汗,白奇策一部只有一千余人,虽说他居于中军,但是数量太少,就算是突然反水,恐怕要也不足以改变局面,我们不能抱太大希望。”

“我知道。”努尔哈赤摆摆手,“我还不至于把这一战的胜负寄托在他身上,但是他这一部的反水,也许能为我们创造一个突破的契机。”

何和礼微微一怔之后,压低声音:“大汗要把亲兵用上了?”

努尔哈赤沉默了一下,没有作声,等了一阵后才缓缓道:“这等时候,亲兵也好,其他八旗兵也好,还有什么区别么?就是要用在最关键的时候和最关键的地方,只要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