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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惟庸转头训斥道:“慎言!我等之大事,便是辅佐君王治国安民!”

几人回到堂内落座,陈宁手掌不断在椅子扶手处摩擦:“相爷,现在没有外人,时不我待啊,圣上北巡之机千载难逢,若是不做些什么,岂不是束手待毙?”

陈宁为官治民手段酷烈,身上还有亲手打死儿子的旧帐,恶了朱元璋,若非胡惟庸庇佑,早就没命了,一根绳上的蚂蚱才能同心同德。

“唐胜宗陆仲亨对剥官去爵,早就对圣上心怀怨望,不如暗中将他们叫回京城,我记得京营中有两卫原本就是他们带出来的。”

胡惟庸漠然开口道:“然后呢?那么点儿兵力恐怕没出京营就被镇压了,更何况唐胜宗陆仲亨对圣上心有怨望不假,但你若觉的他们敢造反可就想错了,你敢去信他们就敢拿着信去向圣上邀功取宠。”

胡惟庸叹息道:“别说区区唐胜宗陆仲亨,就算是徐帅常帅汤帅也不敢造圣上的反,圣上天性凉薄可共患难,难共富贵,你以为武勋们都没看出来?”

“那几个候爵都不必多说,文臣之首的长沙王被迫辞官回乡安养,邀圣上参军的东瓯王被夺王爵在西北领兵拼杀,武勋之首的中山王在江南对士绅大开杀戒,与圣上结姻亲的开平王也奉召回京荣养了。”

“你见他们有人敢说一句不满的话吗?他们手中还有几十万大军的时候都不敢造反,何况是现在了,这世上除了老天爷没人能打败当今圣上。”

陈宁神色黯淡道:“那我等还在这说什么?各自回家等着圣上什么时候想杀我们了乖乖的引颈待戮就是了。”

中书右丞陈亮沉声道:“起兵谋反不必再说,圣上治国如何暂且不提,但若论及领兵打仗那是举世无敌,朝中这些武勋早就被圣上训服了,平日仗着功劳叫几声的胆子还有,可谈起对圣上拔刀恐怕自己的苦胆都会先被吓破了。”

胡惟庸定下基调:“我等不是要谋反,只是要一条活路,要让圣上无暇顾及朝政,要让离不开我们的辅佐,而且圣上早年兵戈铁马受创颇多,这些年又劳于政务,人有竟时天不假年……”

此言一出众人心中都松了一口气,方才陈宁说的话差点没把他们吓死,都有人心中打定主意,出去就奔太子殿下处去告发。

他们是胡惟庸的心腹不假,可图的是荣华富贵,不是株连九族凌迟处死,幸好丞相清醒,没有听陈宁这个疯子的话,英烈伟岸的开国之君岂是他们能搬倒的。

陈宁感受着一旁同僚们怪异的目光忍不住哼了一声,可他心中其实也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他自己都不知道方才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真是疯了。

脑海中不自觉地浮现出圣上的身影,那眉眼间流露出的威严让他的心差点儿骤停,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处在朱元璋的对立面,因为这基本是一个无懈可击的人物。

谁都知道当今皇后以及太子是皇帝的软肋,可那也是皇帝的制约,没有人敢想象如果这锐不可当的绝世杀伐之剑没有了柔和的剑鞘,该是怎么样的血腥酷烈。

堂内无言甚久,所有人都在缓和心绪,能有资格坐在这儿的无一例外都是人杰,在天下的权力中枢都有资格出言谏政的朝廷大员,可依旧是如此。

或者说越是离当今圣上越近就越是会了解他的恐怖之处,越是无知者才会敢于造反,就如江南那些起义的乌合之众。

他们只知道当今不过是个托钵行乞的乞儿出身,却忘了一介食不果腹衣不蔽体举目无亲的乞儿征战十六载即登天子位是何其恐怖的一件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