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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好古之前和纪忆的关系不错,所以和他说过发展大海州的一些想法。

在武好古看来,大宋的经济应该以海州为中心,而不是以开封府为中心。因为海州地处中原和江淮的结合部,又紧挨着大海,还有运河水路可以沟通南北大运河体系。

可以说是十一世纪中国交通最为方便的地区。而且,紧挨着海州的徐州又是此时中国的“工业中心”。徐州有煤矿,有铁山,周边又分布瓷窑。此时世界上最大的“煤铁工业”中心,应该就是徐州。而徐州周边出产的瓷器和中原其他地方出产的瓷器,又多半通过海州港和扬州港外运。

而和海州相比,扬州又距离中原太远,不利于吸收中原的资金和技术。如果对大宋的经济进行一番科学合理的规划,经济中心肯定应该摆在海州,而不是吃饭都是个问题的开封府。

武好古甚至认为可以把大宋的首都也从开封府迁到海州!

那些迁都洛阳或是迁都京兆府(长安)的说法,在武好古这个开封人看来都是疯话。都城摆在开封,一百多万开封人的吃饭问题已经让运河系统难以负重了。要真去了洛阳、长安,那大家伙都饿死算了。

由于北方的关中和中原地区土地日益贫瘠,因此建都之地必须要有成本较低的水运可以沟通巴蜀、江南和荆湖之地。所以在武好古看来,未来如果发生靖康之变,可以替代开封成为天下首善之都的中原城市,只要东临沧海的海州和汉水边上的襄阳(襄阳勉强也算中原吧)。而襄阳因为不是滨海城市,发展的潜力远远不如海州。

当然了,在和平安逸的情况下迁都去徐海之地或是襄阳都是不可能的。武好古现在能做的,就是默默布局。

可问题是,海州要怎么发展呢?武好古也不可能去海州当知州啊,朐山县令倒是可以去做一任。可他又离不开界河商市……

“忆之兄打算怎么做?”武好古问。

纪忆笑道:“大郎该知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吧?”

什么意思?武好古一愣。

纪忆道:“想来再过几个月,又该有不少新党的官员黯然出京了吧?大郎觉得,官家和太后有没有可能想缓和两党的矛盾?有没有可能给党争被贬的官员设一个贬官的底线?”

宋朝的贬官其实分成两种,一种是有实职可贬,一般是知州、知军,还会加个学士的头衔。在朝争中失败的大臣有时候会自请外放,称为“请郡”。这是不失体面的“贬官”。还有一种就是给个什么司马,什么团练副使的空头,然后再来个某地安置。最后一种就是某地编管,那可就是流放了,只是比普通的犯人多个官身。

至于追夺出身以来文字,某地编管,这个可就是不是贬官了,而是没得官做了。

不过“追夺出身以来文字,某地编管”的处罚用在当过七年宰相的章惇身上是不合适的,他最难看也就是按个空头差遣,儋州编管。

“贬官的底线?”武好古有点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贬官止于海州?”

纪忆点点头,道:“新旧二党相争至今,最恶劣的手法无疑就是把官往远恶之地追贬了。这儋州路上,不知多少新仇旧恨啊。若是想要缓和,最好的办法就是贬官贬得近一些。”

贬官其实是北宋对文官的一种处罚手段,这帮士大夫的脑袋是不能砍的,家好像也不能抄——新旧两党咬了咬去,也没听说谁家被抄了,妻妾闺女成官妓什么的。

所以大家就只能在贬官上做文章了,贬得远远的,送去亚龙湾看海!亚龙湾在21世纪当然是很好的地方,可是宋朝那时就是个蛮荒瘴疠之地。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没有,要命的传染病倒是有不少,有去无回是常有的事情。

而当贬官变成了要命的事儿,新旧两党的仇恨就越积越深,在朝堂上的斗争也渐渐恶劣化。就事论事的少了,报仇雪恨的多了。

纪忆接着又道:“如今新旧二党的大员都渐渐年老,真要再走一趟岭南,一把把老骨头,恐怕都得丢在蛮荒之地了。不如就贬去海州,那里风光不错,路也不远,吃的用的都好。我知道大郎在那边有不少土地,就在海边上,还靠着朐山县城对着云台山。可以在那里多盖些房舍,或租或卖给贬去海州的官员。还可以在那边建些酒楼茶肆青楼还有港口码头,让那些官员有地方可以消遣。盖房子修码头的钱用不着大郎和十一哥讨,都由下官来出,也由下官找人去操办,相信一定可以赚到不少钱的。”

好嘛,贬官还贬出GDP了……这纪忆为了不去海南岛还真是拼了!不过他的想法还是不错的。

“大郎,我看可以啊。”潘孝庵道,“现在还有不少旧党的大员在瘴疠之地受苦呢。若是能有个贬官止于海州的底线,他们不是马上可以北返了?”

纪忆也说:“也是啊,现在做官的没有不怕被贬往远恶军州的……去了那种地方,就算有万贯家财也是个空啊!若是陛下能免了官员们的远窜之苦,一定会被称颂为明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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