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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他的这个扩编版陷阵营,跟高顺的原装陷阵营差距还是有的,主要是在实战经验和心理素质上。毕竟刘备入蜀、闭关数年,步兵精英经历过的战阵,也就是讨伐南中时那点厮杀,其他都是凭空操练。而有些东西尤其是心理素质,只有真正多见血才能练出来。

胡封的前军冲到二十步内,跃过倒数第二道壕沟时,营墙瞭望楼上的几十部诸葛弩,终于开始齐射,火力密度,抵得上数百名弩手的抵近攒射。

为了防止误伤,所有的诸葛弩没有压低望山射最前排的敌人,而是稍稍延伸火力,射与最前排隔开二十步远的位置。这样就算不是很准,也不会伤到进入肉搏的己方陷阵营士兵。

而这种弩与近战精密配合的战术,换个场合换支军队根本没法呈现。

因为普通的弓弩火力密度太低,要实现这样的火力投放,至少要在前排排列几百人的弓弩兵,这些人无法近战,一旦要进入近战就得退下来换近战兵顶上去。

只有诸葛弩的火力密度,可以在区区几座箭楼上就装下,不占用太宽的正面阵列。

胡封的部队瞬间就是气势一窒。最前面十几排的士兵只看到箭雨擦着头顶而过,他们自己却毫发无伤,但背后却传来阵阵恐怖无比的密集惨叫。一时间冲也不是,撤退也不是,只好继续咬紧牙关肉搏。

“冲过去!冲破敌阵杀光箭楼上的人就赢了!”所有人都是这个念头,悍不畏死朝着徐晃冲去。

他们有些被挤下最后一道陷坑,自相践踏而死,但这时也顾不得了,哪怕用尸体把最后一道陷坑和里面的鹿角填平,也必须上了。

冲到尖桩前的夯土坡时,又有不少人被居高临下的陷阵营士兵势大力沉地斩杀,尸体很快把夯土垫高了一层。

还有人在小心翼翼地翻越尖桩围墙顶部时遭到重击,直接被插死在尖桩上,如同西方中世纪的木桩刑一般可怖,但也因此把木桩的尖端抹平,变得似乎不再那么致命。

可惜,看起来越来越近的胜利,却始终那么遥不可及,似乎对面根本就还有余力没使出来。

“陷阵之志,有死无生!”随着土坡和尖桩几乎被尸体堆平堆成缓坡,浑身札甲的陷阵兵依然排队屹立在墙头,踩着尸体“埋踵而战”,渐渐连移动都变得困难起来。

“埋踵而战”,就是倒下的敌人尸体越堆越高,已经把坚守阵地的士兵的脚踝甚至一部分小腿都埋起来了。

胡封在阵后督战,看着越来越觉得不可思议,面部表情也扭曲起来:“怎么会?那堵营墙后面最多就几百人?明明我军都冲上去了!

再加把劲就克竟全功了呀!现在要是败退就是前功尽弃!好!有希望!杀开一个口子了,就要上箭楼了!把那些恶心的元戎弩手全部杀了!”

连番血战搏杀,也不知道死了多少人,他的部队似乎终于在某处局部阵地上反复冲击、斩杀了数十名陷阵兵,撕开了一个口子。他可以看到士兵们从那个口子涌进去,似乎可以把交战正面扩大好多倍。

只要过了狭窄地形,士兵的数量优势就发挥出来了,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被装备精良的少量精兵吊打的局面。

可惜,就在他以为有转机的时候,徐晃那边却看到了五丈原高处、法正的白旗变成了黑旗。

几乎一瞬间,高原上的侧射火力齐发,二十张连弩和五百张普通弩一起开火,还有几百根巨大的滚木和礌石往下不断投掷,另有数百个枝叶和枯草团成的柴草球被点燃后滚下来,形成大火对后续援军的前进形成阻碍。

胡封的后军被连番多重打击,根本无法上前支援,硬生生被与已经冲破口子的前军阻断了。

已经杀进徐晃营地的前营数百名士兵,断了后援,一时间比人数都比不过徐晃的人,被斩杀数十人、受伤近百之后,其余的全部抱头跪地投降了,缴械被俘者超过了五百人。

法正又恰到好处地换上了红旗,山头的滚木礌石柴火球全部停手,徐晃带着人杀出去,把那些被堵在乱石乱木之间的士卒都俘虏了。

胡封根本没想到敌人低地营区里只有几百人、顶住了攻势后居然还敢反冲。当时他正在军前督战、试图约束队伍防止溃逃,也防止败逃的士兵们夺船先渡过渭北——

船只的使用必须有主将分配,因为船的数量是不够一次性运载几千人的,要往返摆渡多次。要是惊弓之鸟的败兵直接把船开走、顺流而下回郿县,那岂不是剩下的人都被留在渭南了?那简直比吴孟达的“我还没上车”更惨。

可惜,就在胡封约束军纪阻止败兵夺船时,背后徐晃带着区区一百名斥候骑兵,冒烟突火杀出。胡封的军队堵在此处,仓促退却不及,只好返身分出兵力跟徐晃厮杀抵敌争取时间。

“贼将受死!”徐晃与胡封厮杀十余合,趁着胡封气力渐怯,抡起一斧将其斩杀。

“胡……胡校尉战死了!快跑啊!”剩下的郿县驻军全乱了,有些想要夺船北渡渭河,有些没命地往西跑,往陈仓方向跑,还有些被追得急了的就地跪地投降。

一时间纷纷乱乱,莫衷一是,人人脑子里都还有些懵逼没转过来:带着五千人攻打不足一千人的营地,怎么就输得那么惨?这也太心理阴影了。

幸亏徐晃的机动兵力也实在是少,骑兵只有百人,根本不敢深追,刚才是靠着法正放火的那些柴火球的烟雾,让郿县驻军不知虚实、不知烟后面追出来的骑兵还有多少,才讨巧斩了胡封。

所以稍微又抓了三四百俘虏之后,徐晃也非常稳重地退回营地,没有再凭借百骑追杀渡河敌兵。

半炷香之后,徐晃回到营地,法正也已经从高地营区来到低地营区,给徐晃接风。

“法都尉,这胡封的首级如何处置?今日一战,可算是出了一口去年的恶气!”

徐晃把人头往地上一掷,胸中嘘出一口浊气,去年他跟法正都经历了五丈原之败,心中一直很不爽,也没怎么升职。

这次要是北伐成功,多打几场顺风仗,肯定能追上甘宁那些人,说不定还能当上杂号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