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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超拱手恭敬答道:“早在去年冬天,郭汜站稳脚跟后,就恩威并施,跟韩遂报团取暖了。韩遂也意识到一两年内就会被大王大军讨伐,不想再跟郭汜内耗,名义上投降了郭汜,韩遂依然驻守金城郡,主力驻扎在郡治金城县,还被迫交出了一笔存粮、和民间新搜刮的余粮,上缴给郭汜帮郭汜维持其大军开支。

至于郭汜本人,如今屯兵武威郡郡治姑臧县。若是为我们从武威郡与安定、天水接壤的祖厉县、鹯阴县进攻、利用这一段的黄河水道。那么我们进攻的时候就不必先打韩遂,可以直接够到郭汜。但从鹯阴再往西北,至少有二百七八十里路都是草原戈壁,没有水路可走。就算有些小河、内湖取水,也都是不通船的。

所以,关将军与我商议之后,如今是打算从临洮沿着洮河进攻,先取金城,而后从金城沿着浪水抵达苍松县,虽然无法直接到姑臧,但离姑臧也就几十里了。关将军一直以为,拿下金城和姑臧问题都是不大的,去年郭汜怎么驱逐我父,咱今年就怎么驱逐郭汜。

就怕郭汜丢了姑臧之后,再一路沿着河西走廊千里远遁。那时候就完全没有水路运粮了。只能靠骑兵赶着牛羊行军、吃羊肉逐水草而进。”

马超大致解说完他们倾向的进攻路线后,李素抬手示意他先等等,插话问道:“对了,说起令尊,马将军如今还好吧?韩遂、郭汜,如今还有多少兵马?”

马超露出了一丝痛苦的神色,毕竟如今的马超对父亲还是有感情的,还没有什么恩怨纠葛。他想了想,叹道:

“家父早在前年年底、大王北伐之前,就被张绣贾诩攻击,丢了武威郡,西遁张掖。张掖当地还多有蛮王,家父在那儿也不得掌权,只能以客将借居、仰羌王鼻息。不过好在当时张绣还没有余力西进,占了武威后就收手了。

后来就是去年春末初夏,张绣也在泾原兵败,郭汜率部往西北逃亡,反而占了张绣的老巢,贾诩也投奔郭汜,帮助郭汜接收武威。去年秋天,郭汜在武威站稳脚跟后,为了扩大养兵的地盘,多些地方劫掠军需,继续西进,家父在张掖也待不下去了,张掖当地一些羌部酋长也在郭汜的进攻中被杀。家父先是逃到酒泉郡,后来兵马也少了,不用多少地方就能养活,估计随便找了个酒泉南边的祁连山有水草的河谷占了吧。

家父在酒泉时,最后给我派来过信使,但当时我还不在天水,而是在长安呢,那是去年秋天的事儿。但当时关中灾情正是最严峻的时候,大王把主力兵马都遣到各地就粮,大王亲自跟我说实在无法出兵救援,请我谅解,还回信说让家父尽量保全家族嫡系兵马骨干,其他地盘丢了就丢了。家父就是得信之后,绝望遁入祁连山的。”

如前所述,祁连山北麓有很多青藏高原的边缘褶皱山谷,谷内多半有青藏高原雪山融水或者高原流出来的小河。羌族人都是每个小部落占这么一条河谷,种田放羊做皮袄,世代生存下来。

马腾混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已经跟一个占河谷种田的羌族部落酋长没差了。要不是势力被拔除得这么弱,追杀他的成本远高于收益,郭汜也不会放过他。

马超说起父亲的窘境,难免有些伤怀走神,后半个问题竟然忘了继续回答下去。还是关羽细心,他知道刚才李素还问了敌军兵力情况,就主动把话题接了过去,帮马超回答:

“伯雅,如今的敌军兵力情况是这样的韩遂名下,始终有积年老贼数万,估计五六万吧,但都是兵痞、逃兵油子、羌人贫民为主,实际上有经验的战兵不会超过两万。毕竟金城郡户籍上的汉人人口也才八万多人,怎么可能养兵养五六万?分四万人回去种地放羊还差不多,否则早饿死了。

不过郭汜的兵力应该是不少的,他去年泾原之战后,撤走的兵力就有四万多人,那些是真正西凉军把持朝廷时的正规军。加上后来收拢的贾诩张绣残部、泾原之战后往西北逃亡溃散觅食的李傕残部,总共五万人肯定是有的,都是打过仗见过血的,其中至少两万人是董卓进京时期就已经从军的精兵,那就是五年血战的老兵了。剩下三万人从军时间应该短于三年。

考虑到武威郡和张掖郡的人口、存粮,我估计郭汜这五万人也不可能全部保持战斗状态,肯定要分一些人平时农忙种地,至少也是放牧牛羊补贴军需,否则以当地的民户数量和纳税交粮肯定是养不起的。如今整个凉州,河西四郡加金城、西平,一共才五六十万在籍的汉人人口,还有数量不明的羌人部落。光靠五六十万纳税百姓,怎么养得活韩遂郭汜加起来那么多兵?”

(注:汉末实际估计,凉州应该还是有一百多万人的,但汉人确实少,羌人部落是没有户口不纳税的)

李素看了一下地图,又分析了关羽马超的说辞,也觉得关羽的进攻方向是对的。当地人口那么少那么穷,因粮于敌都有难度,敌占区的农作物只能说是解决一部分的军需,还是要沿着河运尽可能便利的路线进攻。

哪怕为此不得不先打韩遂、再打郭汜,多打一场攻坚战,综合算下来还是划算的。

李素点头:“我对这个进军路线没有异议。攻下武威郡治姑臧之前,确实该这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