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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蕤送上门来中计,李素当然不会跟他客气。两伙人就在上林苑中、曲江池畔,进行了一番虚与委蛇的觥筹交错。

桥蕤还是要讲点脸的,所以打探消息之前,还是先以“为汉中王戡乱贺”为名,敬了李素三杯,口称各种功德,从两个月前传回的郭汜授首的消息贺起,一直说到眼下的交州平定。

要是不知道其中情由的外人见到这场面,说不定还真会觉得袁术跟刘备是同心同德匡扶汉室的盟友。

敬完酒之后,桥蕤话锋一转:“不知郭汜、士燮授首之后,汉中王今年可还有其他需要为国出力的地方?西凉、交趾边陲之地,也算是彻底平定了吧?”

这个问题的潜台词,当然就是:刘备是不是已经没有可以继续打仗扩大地盘的方向了?

李素立刻接话:“天下扰攘,大王欲求平静,而盗贼不止,不给大王机会呐。桥将军不是外人,有些话我也就跟你说。去年杀郭汜,不过是打到了酒泉郡,而后往北转向居延海千里追杀,最后收回来的是些不毛之地。

敦煌郡还有些羌部不稳,不知道大王的厉害,蠢蠢欲动,总要他们也彻底心服口服才好。而且千辛万苦拿下河西四郡,若是不为开拓西域商路,与胡人互通有无,那不是身入宝山而空回?

别人不敢说,我今年等天气稍稍缓和一些,还会启奏大王,由我亲领数万援军,增援关将军马将军,把西域胡商彻底招来,广利货殖。而且不瞒你说,我们在西域身毒国找来不少物种,适合西北干旱之地种植。

用不了几个月,今年秋收之后吧,关东诸侯就能买到一种叫‘棉布’的织物了,棉之为物,可以让北方羌胡鲜卑甚至南匈奴,都减少对羊皮的依赖,那些可耕可牧的部族,就能渐渐汉化。今年我们配合呼厨泉单于一起并力收复瓜分河套,也是必然要做的……”

李素既然是吹牛,刺激桥蕤和袁术,激发袁术的“时不我待”屈辱感,那当然是怎么刺激怎么说了。李素这也当然不怕泄密,甚至故意把自己能捞的好处夸大几倍说,给假想敌放烟雾弹。

偏偏这一切都有鼻子有眼,执行方案都有,不由桥蕤甚至袁术不信。

桥蕤听了,果然心中惴惴,压抑了一会儿内心的不安后,才本着职业道德继续追问:

“河套之地,不都是戈壁草原,有什么好征服的?让呼厨泉自生自灭,跟伪单于和鲜卑人狗咬狗,不是挺好的么?

那交州的战事,应该算是彻底结束了吧?那些烟瘴之地,只要不谋反,伐之何利?我主卫将军,也久念边地诸侯为大汉出力,素来是愿意以钱粮军队支援的。”

李素摇摇头:“怎么没有利益?黄河百害,唯利一套。河套也是有富庶之地的,比如北地郡全境那些典农边镇,我考据过,都是水草丰美、适合耕作的肥沃之地。

只是自古与中原缺乏航运沟通,物资互通有无运输困难,故而先汉武帝时,只是典农屯田、以供当地戍边抗击匈奴的部队,无法以牲畜钱粮上缴朝廷。后来对匈奴战事渐熄,无需供养驻军,典农才渐渐废弛。

但如今不比往昔,我奏请汉中王治理渭、洮与金城郡之间的驰道、航运。只要将来把金城建成西北交通枢纽,确保凉州各方物资到金城集散。则北地郡沿黄河典农诸镇,皆可把物资从河套沿黄河运到金城,互通有无、择其高价之物,以租庸调法征发调运中枢,以为国税。

至于南方的交州,当然也没算打完,就算士燮授首,眼下林邑国挑衅我大汉,占据九真郡。而且林邑还有一年两熟的稻种。若不平之,如何控制物种贸易,利我大汉?”

李素所言,句句都有客观依据,把进一步扩张刘备军对边陲之地的控制,所能带来的利益,说得天花乱坠,似乎只要给刘备更多的时间,他就能种田种到天下臣服、不战而屈人之兵。

李素提到的“北地郡典农诸镇”,其实主要就是在后世的宁夏银川附近,当然也有一部分属于黄河更上游沿线的中卫、白银。这些地方在西汉中期开始,被包在汉长城以内,当地移民发展农业的主要目的,就是给守长城的驻军供应粮食。

但因为河套以下直到壶口瀑布的黄河河段无法通航,所以那些地方人口繁衍变多、种的粮食的剩余应纳税粮多出来,朝廷也发现没法补贴其他地区的统治,渐渐就废弛了。

李素觉得,既然兰州都开发了,宁夏的银川盆地这一带也可以用来屯田吸纳百姓增强国力。银川盆地一直到后世都是非常肥沃的,号称“塞上江南”,是河套沿线千余里最富庶的地方。整整八千平方公里的面积,可灌溉水资源都非常充分。

当然了,后世整个宁夏,乃至甘肃与宁夏接壤的那一片,总面积有七八万平方公里,对李素来说,90%是汉末没必要开发的,把肥饶的那一成搞好就够了。

桥蕤对这些地理常识都毫无了解,还是李素让他拿来地图,李素随便在图上指点讲解,忽悠得桥蕤一愣一愣的,一时也不敢完全相信,只想宴会结束后再回去请教对地理比较熟稔的文官参谋一下。

但不管怎么说,李素今天的宴会欺骗还是非常成功,给袁术画了一张刘备还有很多好处可捞的大饼,把对方急得百爪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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