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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李渊已广传图谶:‘法律存,道德在,白衣天子出东海。’连河东三岁小儿亦知,李渊便下令三军改旗易帜,以白色为尊,三军将士左臂缠白布,他自己则骑白马、著白袍,戴银盔,自号白衣公,尊为大将军,建大将军府。

以裴寂为长史、刘文静为司马,唐俭和温大雅为记室参军,温大有为文书郎,武士彟为铠曹参军,刘政会、崔善为、张源道为户曹参军,殷开山为府掾,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王长谐、姜宝谊、阳屯为左右统军。

李渊又封世子李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封次子李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将军,二人各统军五万,皆设官府属僚,李渊又封李元吉为太原太守,率三万军留守晋阳宫,他随即分兵两路,向关中进军。

大业十二年三月初,唐国公、太原留守李渊宣布讨伐乱贼杨玄感,率十五万大军向关中方向进军,正式拉开了李渊反隋的序幕。

……

洛阳皇宫,独孤震低着头一路疾走,显得心事重重,今天洛阳已经得到了李渊起兵的急报,这让独孤震又是欢喜,又有点发愁,欢喜是李渊终于抓住时机起兵,目前杨玄感和隋军两败俱伤,正是起兵的最佳良机,这个机会被李渊抓住了,足见李渊有足够的头脑和眼光,没有让他失望。

但独孤震又有点发愁,他该怎么脱身?其实李渊早在半个多月前便派人送信给他,告诉他即将起兵,窦威也同时得到消息,窦威及时赶去了太原,而独孤家因资产太大,他一直在忙于处理,同时他也不像窦威是闲职,说走就能走,他独孤震毕竟是东都第一辅佐官。

还有一层更深的原因,那就是独孤震认为他投奔李渊的时机还不成熟,李渊还没有展示出他雄视天下的实力,至少有八成夺取天下的把握,他才会去投靠李渊。

在另一方面,李渊竟然募兵近二十万,这很出乎独孤震的意料,这说明李渊有防备自己之心,不肯用独孤家在军中的人脉,如果李渊真得天下,那么独孤家利益怎么保证?

独孤震思来想去,决定还是要帮李渊一次,必须要在李渊的军中建立自己的势力……

独孤震一路快步疾走,来到东宫玄英殿,这里是越王杨侗处理政务的场所,每天上午,五名辅佐大臣都要在此商议政务。

独孤震走进书房,只见书房内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和右司郎卢楚等四人都已经到了,就在等他一人。

“老臣参见越王殿下!”独孤震上前深深施一礼。

“独孤相国免礼,请坐吧!”

在五人中,独孤震是相国,因此他也是首辅,地位崇高,杨侗也对他格外尊敬,请他坐首位。

杨侗今年只有十四岁,但他少年老成,聪颖异常,深得杨广的喜爱,时局混乱和不断爆发的大事使他忧心忡忡,他原本应该是一个开朗快乐的少年,却因为天下动荡不安而变得愁眉不展。

“独孤相国,我们刚才已经商议了片刻,现在主要是两件大事,一件是三十万突厥骑兵大举进攻丰州,另一件是太原李渊未奉召,擅自去关中平定杨玄感之乱。”

杨侗话音刚落,光禄大夫段达便冷哼一声道:“殿下不必为他遮掩,什么平定杨玄感之乱?李渊分明就是起兵造反,自封大将军,还封两个儿子为郡公,他有什么资格册封,连旗帜都变了,除了造反,还能有什么理由解释他的所作所为?”

段达也是武将出身,性格直率,再加上他和李渊关系不好,他毫不留情地批判李渊所谓关中平乱。

杨侗连忙道:“段使君请稍安勿躁,且听一听独孤相国的看法。”

独孤震叹了口气道:“在臣记忆中,李渊是一个胆小懦弱之人,圣上也是这样认为,说他起兵造反,臣怎么也不会相信,或许他也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才不得不做出一些让人误解的事情,但他毕竟还是自称隋臣,向天下宣布去关中剿灭杨玄感之乱,还主张迎圣上回京,臣以为不到最后关头,不要轻易下结论。”

独孤震明显偏向李渊的话引起其他四人不满,谁都知道,李渊是独孤震的外甥,他当然不会承认李渊是造反。

其实独孤震晚来了半个时辰,在这个半个时候内,众人已经达成了一致看法,越王杨侗也做出了讨伐李渊的决定,只是给独孤震一个面子,听听他的意见,这些独孤震都不知道。

皇甫无逸冷笑一声,“那怎么解释他改旗易帜?竟然用白旗,那是突厥人的旗帜,正逢突厥大军南下,他却举突厥白旗,这是什么意思?他以为自己换一身白衣,别人就不明白他的欲盖弥彰吗?”

韦津是京兆韦氏的第二号人物,是家主韦霁之弟,出任民部尚书,他疑惑道:“突厥攻打丰州和李渊起兵造反,臣觉得里面有点蹊跷,会不会是李渊和突厥达成了某种默契,突厥进攻丰州,拖住杨元庆,而他趁机取关中,所以他才用白旗。”

“绝不可能!”

独孤震断然否认,“如果大家一致认为李渊是造反,我无话可说,但如果说李渊勾结突厥,那是绝不可能,上次雁门之战,杨元庆大败突厥,突厥人安能不思报仇?我认为突厥进攻丰州是他们的既定策略,和李渊没有半点关系,只是李渊抓住了这个机会。”

杨侗点点头,“好吧!我们且不说李渊有没有勾结突厥,但他私自募兵,未奉召出兵,擅自册封官职,这些都是大逆不道之罪,孤不会容他,孤已下令虎贲郎将宋老生率军前去拦截,又命屈突通暂退出关中,驻防河东郡,不准李渊入关中,另外,杨元庆请求支援,孤不知该怎么办?大家可商议一下。”

这时,一直没有吭声卢楚说话了,他是范阳卢氏家主,是山东士族领袖之一,在这关键的时候,他要站出来为杨元庆说话。

“殿下,臣认为朝廷出兵支援不现实,钱粮支持也不现实,毕竟丰州太遥远,臣建议朝廷可以采用声援的方式,一方面朝廷要嘉奖杨元庆保卫大隋边疆,抗击异族入侵的功绩,另一方面号召大隋各郡义士赶赴丰州参与抗击突厥,并准许杨元庆册封六品以下勋官,这样才能体现出朝廷对于丰州抗击异族的支持。”

房间里一片寂静,谁都听得出卢楚有偏心,但他说得很有道理,即使有人想反对也无从开口,毕竟杨元庆确实在抗击突厥入侵。

这时,杨侗缓缓道:“孤一直认为杨元庆是大隋的柱梁,皇祖父雁门有难,他率军勤王,获皇祖父承认,既然皇祖父给了孤一定权力,那孤就可以做出一些决定,杨元庆率军抗击三十万突厥大军,为国效力,作为朝廷决不能无动于衷,即使不能实际支援,也必须声援以表态,卢使君的建议孤完全赞同,此事就这么决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