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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窦线娘被关在东院的空屋子里,这是窦建德审讯叛徒的地方,有一个小小的窗户,上面装有拇指粗的铁条,门是铁门,四周墙壁都是用青石砌成,没有任何办法逃走。

房间里光线很暗,只有一张木榻,窦线娘就坐在木榻子上,目光坚定而平静,虽然明天就是她大喜的日子,但她宁可杀了那个男人,也绝不会和他同床共枕。

两天来,窦建德每天都会来劝她一番,她只有一个回答,‘我的父亲是不会拿我去做利益交换。’

言外之意,她已经不承认窦建德是她的父亲了,口口声声说疼她,可最后却拿她一生的幸福去交换兵权,这不是一个父亲会做的事。

窦线娘极为憎恶那个刘挚,那个不知杀了多少妇孺的男人,她无论如何不能容许他成为自己的丈夫,她会一刀宰了他。

窦线娘已经十七岁了,已经到了思春的年龄,她和同龄少女一样,也希望嫁一个自己所爱,一个英雄般的男子,她也渴望着这个人在她生命之出现。

以她的身份,不知有多少人对她怀有心意,但没有一个男子能被她看中,能进入她的心中。

其实……也不是,有一个男子在她生命中出现了,他的形象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他把马和兵器还给了自己,转身义无反顾地离去。

他那高大魁梧的身躯,他那深沉的性格,他那指挥着万马千军的雄姿,她知道他叫罗士信,就是历城县人,是他们的敌人,可是……她已经无法将他的身影从自己心中赶走,日久弥深,她不止一次去过罗士信的故居,关照过他留在历城县的亲人。

窦线娘低低叹了口气。

这时,铁门外传来看守士兵的声音,“参见王妃娘娘!”

“你们先退下,我要和线娘单独说两句话。”

“是!”士兵们都退了下去。

窦线娘却没有动,明天就是成婚的日子,伯母也是来劝自己么?尽管伯母对她很好,但大伯窦建德的无情,使她对伯母的好感也渐渐消退了。

“线娘,你在吗?”门外传来曹氏焦急的声音。

窦线娘冷冷道:“伯母,你若也是来劝我,那你就回去吧!”

“唉!我不是劝你,我给你送一样,快拿着。”

昏暗的光线中,只见一样东西从门缝里递了进来,是黑色的尺状物,窦线娘连忙上前接住,沉甸甸的,被黑布包着。

“线娘,你走吧!离开这里越远越好。”

“伯母!”窦线娘眼睛一酸,泪珠滚了出来。

曹氏眼睛也有点红了,颤抖着声音道:“孩子,保重!伯母走了。”

她转身飞跑而去,窦线娘心中伤感,她慢慢打开布包,一下子愣住了,眼睛里闪烁着激动之色,黑布里竟然是大伯窦建德最心爱的短剑,寒冰剑,可削铁如泥。

窦线娘一回头,目光落在小窗的几根铁条之上。

……

夜色初降,黑暗笼罩着历城县,城门关闭的时间要到了,几名守门的士兵打了个哈欠,懒精无神地向城头走去。

这时,远处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士兵们都一愣,转头凝神望去,随着马蹄声越来越近,他们看清楚,是一个女人,头戴帷帽,将浑身遮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两只眼睛,眼睛格外明亮,而且她的战马似乎也很熟悉。

“站住!是什么人?”士兵们大喊。

女子忽然张弓搭箭,对准了士兵们,士兵们吓得纷纷抱头蹲下,趁这一愣神的时间,女子骑马冲出城外。

箭并没有射来,士兵们面面相觑,一名士兵忽然反应过来,“那不是公主的战马吗?”

十几名守城士兵顿时明白了,这是公主逃婚跑了。

“嘘——”

众人都嘘了一声,小声道:“咱们什么都没看见,让公主跑远一点。”

……

窦线娘奔出城外,她从马袋里掏出一锭黄金,看了看,眼睛里流露出一缕柔情,这是他当初给自己的黄金,她将黄金放回袋里,猛抽一鞭战马,向西北方向疾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