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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下午,一辆马车正朝品月巷飞驰驶来,马车上之人正是李重守,中午来酒肆里吃饭的谢思礼告诉他,萧琎病倒了,今天没有上朝。

李重守心中有种按耐不住的兴奋,他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他同时也接到长安的命令,长史指示他可以着手了。

李重守对萧琎的性格已了如指掌,身上流着贵族血统,心高气傲,经受不住打击,他出任记室参军这一年来,一直是处在耀眼的光环之下,如今被贬为礼部郎中,这种打击他怎么承受得住?

萧琎的心情李重守完全能理解,一旦他承受不住打击,他就会走向极端,这也是萧琎的一个性格,他嘴上说不在意的东西,他心中其实比谁都在意,就像他说看淡财富,但自己给他的玉佛,他却像宝贝一样供起来。

李重守知道该怎么说服萧琎,这时马车缓缓停在品月巷口,李重守下了马车,快步向巷内走去。

他走到门口敲了敲,一名老管家开了门,他早认识了李重守,“原来是李东主来了。”

“你家老爷情况怎么样,听说他病了?”

老管家苦笑一下,“他是心病,哎!”

萧琎的府宅占地约两亩,两进院子,二十几间屋,住着萧琎和妻子,以及一儿一女,还有老母,另外还有五个丫鬟仆妇和一个老管家,只能算是中户人家。

李重守跟着老管家走进内院,来到了书房前,老管家敲了敲门喊道:“老爷,李东主来看你了。”

“请他进来!”

听声音,萧琎中气还比较足,不像生病的样子,李重守心里有数了,确实没有什么病,心病而已。

他进了屋,只见萧琎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喝闷酒,脸上气色正常,只是郁郁不乐。

李重守拱拱手笑道:“萧兄,要喝酒,为何不去我的酒肆?”

萧琎叹口气,“没有心情去你的酒肆,李兄来得正好,陪我喝一杯。”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李重守坐了下来,萧琎给他拿了一个杯子,拎起酒壶将酒杯斟满,放下酒壶,举杯道:“来!多谢李兄上门探望,我敬李兄一杯。”

“萧兄生病,我应该来看望!”

两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李重守抢过酒壶,给酒杯斟满酒,他又好奇地问:“我真的很奇怪,萧兄做得好好的,怎么会突然被贬职。”

一边问,他一边注视着萧琎,将萧琎的每一个表情都看在眼中,他见萧琎脸上露出为难之色,便连忙道:“如果不好说,就别说了。”

萧琎叹了口气,“对李兄没有什么不好说,只是……哎!我现在才明白什么叫帝王手腕。”

“哦?萧兄不妨说说看,我很有兴趣。”李重守这是第一次和萧琎谈到政务,萧琎从前不提政务,守口如瓶,现在他终于开口了,令李重守心中暗喜。

萧琎端起酒杯叹息道:“我心中其实也憋闷得慌,很想找人说说,以前是记室参军,规矩很严,不准对任何人谈及政务,现在我只是礼部郎中了,没有了规矩,说说也无妨,不过李兄要答应我,今天我给李兄说得话,不准对其他人泄露。”

李重守指着自己的心,“我用诚心向你发誓,绝不泄露出去!”

萧琎苦笑一声,“其实很多事情朝廷高官都知道,只是大家心里明白不说,就拿这次调走我来说,名义上是我的一个族人被牵扯进唐朝探子案中,但实际上,他早就想调走我,这次正好被他抓住了机会。”

“这是为何?楚王很信任萧兄啊!”

萧琎摇摇头,“这和信任无关,只和利益平衡有关,当初封我为记室参军,是因为他要取敦煌,必须笼络敦煌党人,现在敦煌问题解决了,他就用不着我,要换人了,他又转而考虑丰州派的利益,所以张亮接任记室参军。”

李重守这才恍然大悟,叹息道:“看不出楚王的心机很深啊!”

“他的心机当然深,他在去年就知道王绪的儿子在长安太子府为供奉,他一直隐忍到今年四月才用此事扳倒王家。”

李重守点点头,“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

萧琎多喝了几杯酒,话似乎特别多,“还不止呢!就拿去年和唐朝的停战谈判来说,隋朝为什么在敦煌问题上坚决不肯让步,最后逼得唐朝让步,这里面的玄机你知道是什么吗?”

李重守当然想知道,他坐直了身体,眼中满是期望,“萧兄能否说说看,是什么玄机?”

“因为唐朝高层有人提前泄露了唐朝皇帝的底线,所以隋朝才会有恃无恐。”

李重守一怔,“会是谁?”

萧琎冷笑一声,“此人说起来谁也想不到,我也是偶然一次听到魏贲汇报时说起,刘文起有个小舅子,叫张文龙,此人当时已被隋朝内卫军收买了,正是从他口中泄露了唐朝皇帝的底线,你说这个唐朝高官会是谁?”

“啊!原来是刘文静。”李重守大吃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