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皮里针也是异常难过,他吩咐留下王四一部人马,防止城里的官军袭扰后路,然后让亲兵即刻知会领兵的大小头领,各自整队集结,马上返回西面大营,准备迎战官军。

董奇高看到贼人数十骑驰向后阵,然后已经抵近城下的贼兵开始翻身而去,心知流贼大营肯定出了状况,他立刻奔向箭楼,准备把情况报与里面的许知远等人。

来到楼里,只见二楼的楼梯处已布满柴薪,几名民壮正在进进出出的继续添加干柴,董奇高喝止他们,然后顺着狭窄的楼梯登上二楼。

二楼内的许知远三人正坐在椅子上闲谈,平日里矛盾重重的三人此刻谈笑风生,既然死已是不可避免,那还不如洒脱一些,况且后人得到保全,自己的坟上到时不至于长满荒草,无人祭奠。

许知远笑道:“知义兄,你这个举人能官至五品同知,不知搭上的是哪位阁老重臣的车啊,我这个正牌进士出身这才从四品,眼见得年岁渐长,此生不知还能回京与否啊,呵呵!”,平日里他就对一个举人只比自己矮一级而耿耿于怀,此时看淡生死,也就借着玩笑话出言讽刺。

王仁元坦然笑道:“我这五品已是到头了,再往上是不可能了,毕竟举人身份更改不得,闻道老弟要是有心,愚兄倒是可以在王阁老面前推荐一番,咱们文臣终归还是要回到中枢才好,不在圣上面前混个脸熟,将来就算时机成熟也难以为列朝班啊,圣上也是人,用人自是用相熟之人,你说对不对?呵呵”

许知远心中暗骂:“怪不得提拔如此之速,原来是王应熊的人,老子之所以进士出身才到从四品,不就是朝中没人吗?”

他颔首笑道:“听闻贵府庖厨所制食物精美绝伦,待有暇之时,本官定去拜访,顺带品尝一番,知义兄可不要吝啬哟,哈哈!”

王仁元是徽州人士,累世经商,家中豪富,他有效读书,成年后屡试不中,直到年过四旬方才中举,他自知才气已尽,再进一步无望,于是用巨资贿赂王应熊,得到了正五品同知的官职,心下已是相当满足。他性喜享乐,上任滁州时,专门自家中带来一个厨子,制作美食供自己享用;只是没想到身处南直隶腹地的滁州,居然有流贼破城之祸,造化弄人,一至于斯。

他捋须笑道:“那当然欢迎之至,说起美食之道,愚兄可是小有心得啊,哈哈!”

一旁也是举人出身的赵与之苦笑道:“二位大人,你我今日眼看共赴黄泉了,二位竟然还在谈论此等无聊之事,如此开阔之心境,下官佩服之至!”

二人闻言一怔,自是马上清醒过来,相视一眼,各自苦笑摇头。

突然楼梯上响起脚步声,转瞬间,董奇高来到楼上,几人愣了一下,许知远急道:“董守备,可是贼人已经破城,你这是想与我等一同殉国不成?”

董奇高摇头道:“卑职只有战死,绝不自尽!适才卑职眼见流贼大营似是有异,攻城的贼人也都退去,所以前来告与诸位大人知晓!”

许知远几人闻言急忙来到箭窗观瞧,只见距离城墙约一里之地,上千贼人或坐或站面向城池,大股的流贼则略微整队之后向大营而去。

许知远略微思索一下,突然双手一拍喜道:“定是朝廷兵马来了!一定是!”

王仁元道:“我等的求援文书送往的是南直隶与凤阳,并未向西面派遣人员,如若援军到达,理应从南,北而来,哪有从西面来援直说?何况贼人破了和州我等才送出求援文书,朝廷兵马哪有来的如此之快?”

许知远大笑道:“王兄,你知你为何是举人,本官为何是进士否?其间区别就是眼界,判事!”

不等几人插言,许知远接着道:“西面而来的官军,定是卢督帅!本官敢赌项上人头!来援官军定是卢督帅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