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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沈哲子都保持着这种无所事事的状态。

当然也并非完全无事可做,白天里大多时间在公主房中腻歪,间或逗弄一下小儿阿秀。大概也是因为频频接触,那小儿最起码对他身上气息已经不太抵触,不再只是见到他便嚎哭不已。

但父子间这一点关系改善并不足以令沈哲子快乐起来,因为他发现自己仅仅因为这一点改善便欣慰不已,明明自己才是这个家的顶梁柱,若非自己在外奋斗不息,这小儿吃屎都赶不让热的,结果仅仅只是不哭,于他而言已经恩赐一般。

这种想法,实在是太犯贱了。所以沈哲子难免念及温峤、庾怿等长辈们与儿子交流的方式,颇有羡慕,于是他还没有到那种年纪,便觉拳脚搔痒不止、将要按捺不住,更加觉得儿子这种生物,生来就是欠揍。

当然,以他目下的权位和所面对的局势,想要彻底回归家庭那也做不到。眼下虽然江东赶来的庶务人员还未就位,但都督府本身做事效率便极高,杜赫返回都督府后,成摞成摞的籍册便送进别业中来。

所以沈哲子白天陪伴妻儿,间或教训一番沈劲和他的小伙伴,晚上还要挑灯批阅。随着许多资料的充实,他对于近期都督府政令计划在细节上也完善更多。

随着天色渐寒,淮南本身的造血能力也越来越弱。秋收那一季的谷米粮食早已经被挪用起来,而且汝南的商贸也进入一个短暂的衰竭期,从这方面所得也渐少。

虽然各方宾客,沈哲子还未出面接见,但那些人送来的贺礼,他已经老实不客气的予以挪用。其实无论怎么样的威望盛誉都是虚的,关键时刻还要钱来投票。单单贺礼上这些大宗进项,足以向沈哲子证明,他的确已经是时局中一个了不起的人物。

民财沉淀无可避免,想要完全调动起来,哪怕是后世那么强大的行政力度都做不到,横征暴敛在秩序初定的淮南六郡又是下下之策,只是在透支潜力的饮鸩止渴。

当那些贺礼名单摆在面前时,沈哲子更加由衷感觉到为何后世一些在位者那么热衷于婚丧嫁娶派面。

一些当地乡宗和亲近门户贺礼暂且不谈,像是更南面的晋安林氏,彼此关系本不算亲厚,而且晋安天高皇帝远,林氏在政治上也并不要求沈家太多庇护,仅仅只是生意上的合作往来。林氏这一次所奉送的财货之物,折价便达千数万钱之巨!

至于其他一些关系不远不近的江东门户,也都抓住这一次的机会而有大礼馈赠,当然有许多是因路途遥远仅仅只是送来礼单,礼货还在后面筹备待运。当然只要不是烧糊涂了,谁也不可能在这一档口涮沈家玩儿。

所以这一次单单贺礼所得,价值便以亿万计!看到这个数字,沈哲子真的是振奋不已,心内对儿子的及时到来充满欣慰,些许薄怨荡然无存,也颇有些不情愿的承认老爹对这小儿的批命,人家命格就是比自己要好一点,这真的不能抬杠。

虽然这些礼货绝大多数只是华而不实的珍物之类,但有鼎仓的渠道在,都能迅速变现折为急用货物运回镇中,且能最大程度避免虚耗。

虽然那些贺客绝大多数都是看了自己的面子,但如此大手笔挪用属于儿子的财货,沈哲子多少有点心虚,以至于近来儿子当面哭闹他都少有忿声。没办法,如今财大气粗的不是自己。

眼下这个小儿仅仅只是取了一个乳名,关于大名方面,沈哲子也有了想法,日后不妨就叫沈雒。

“老子挪用你的钱,也是为了经营河洛,未来洛阳乃至……都是你的,反要搭上老子一番经营苦功!”

有时将儿子揽在怀中,沈哲子心内如此默念,于是便觉分外理直气壮。等到儿子再有哭闹,转脸就是一个白眼,熊孩子就是不能惯!可惜眼下太稚嫩难禁老拳,倒让人无用武之地。

除此之外,另有一个意外之喜便是左近这些园墅的租金。这方面原本沈哲子真的没有什么想法,毕竟眼下炒房这一概念实在有些不切实际,类似建康那种大都邑房价都自有上限,淮南如今虽然日渐繁荣,但也维持不住太大的城镇脱产人口规模。

但就算只是一时兴起,这一番喧闹所得也颇为丰厚,最起码不必忧愁都督府官员俸禄都发不起。尤其那种平地生财的满足感,更让沈哲子生出自己越来越红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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