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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攸之子被下狱,打人本不是重罪,就算打的是皇帝的儿子,以如今的局势和许攸的身份来说,其实也不会有太大的处罚,不过这次为了让许攸涨涨记性,许攸的儿子被当众打了四十大板。

同时审配还顺带清算了一下许家人过去这一年中的种种越法行为,不少人都被抓进了大牢,整个许家上下,一片啼哭之声。

秋风萧瑟,许攸坐在家中的凉亭之中,一觞接一觞的喝着闷酒,袁尚没有动他,他依旧是太傅,只是这脸面,这次被打没了。

想到自己当年为袁绍能够夺取冀州奔走,袁绍能雄踞三州其中自己亦有不少功劳,这新主继位亦是自己一力促成,如今不过一年,却被这般对待,许攸心中那愤懑之情便不断往外涌,看着四周寂静的夜色,院落里不断传出的低泣之声,许攸突然哂笑一声,低吟道:“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可惜,天下未定就做这般事情,不知本初若在天有灵,会是怎生感慨?”

“家主!”管家进来,躬身道:“公则先生在门外求见。”

“郭图?”许攸闻言微微一怔,摇头笑道:“此人前来,必有所谋,不见!”

郭图想要干什么,就算没见面,许攸也能猜到,虽然受了气,但他不想看着袁绍基业就此没了。

“家主。”管家是从小就跟着许攸,早年做过许攸书童,后来许攸成名后,便成了许攸家中管事,入了邺城之后便成了许攸的管家,在许攸身边是能说得上话的,此刻低声道:“如今这邺城之中,多数士人都在看家主笑话,家主虽然位高,但在丞相这里依然失了前途,早晚会失了权势,何不早谋退路?”

“收了好处?”许攸眯了眯眼睛,看向自己这管家。

他早年仕途并不顺利,到中平年间,也不过是奔走之徒,当年谋刺灵帝失败,逃窜几年间,未曾离弃,忠诚上,许攸是相信自己管家的,但德行上,早年苦日子过多了,所以有些贪财,这本不是什么大毛病,但也得看时间。

“未曾。”管家连忙摇头:“只是觉得此事于家主有利,不敢擅自做主。”

许攸犹豫了片刻,如今他在邺城的处境确实不太好,之前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狼狈,太傅之位没丢,但大汉从来不是一个只看官职说话的地方,昔日大将军何进便是最好的例子。

“让他进来吧。”片刻之后,许攸有了决断,对着管家道。

“喏!”

很快,郭图在管家的带领下进来,看着凉亭中独饮的许攸,微笑道:“子远兄倒是好雅兴。”

“难得这个时候,还有人愿来看我,你不在平原辅佐大公子,却来邺城,不怕有来无回?”许攸让人给郭图添了酒具,帮他倒上酒水,笑问道。

“听说子远兄落难,特来看望,况且寻常走访,大公子不是也放弃了争夺冀州?丞相没理由拿我。”郭图接过酒觞,微笑道。

“别再闹了,如今的冀州,经不起折腾。”沉默片刻后,许攸叹息道:“我知大公子不死心,但如今合则两利,分则两败俱伤,最后的赢家不会是丞相,更不会是大公子。”

“当初,你若支持大公子……”郭图皱了皱眉,许攸猜到他来的目的并不奇怪,但这等时候,许攸还站在袁尚这边,让郭图很不解。

“袁谭有勇无谋,无成大事之谋略,这冀州基业,他担不住。”许攸悠悠道,他跟随袁绍多年,对于袁绍三个儿子,可能比袁绍都看的清,袁谭勇烈却无谋断,袁熙暗弱,无霸主之相,袁尚这次虽然落了他的脸面,但袁绍三子之中,袁尚是唯一一个可以挑起袁家基业之人,就算没有袁绍的遗嘱,他也会支持袁尚。

“现在这般,便是子远兄支持三公子的结果?”郭图看了看内院的方向,啼哭之声还在不断传来,哂笑道:“或许子远兄所言不错,但大公子待人以诚,若是他掌权,绝不会出现这等事情,到时候,有你我出谋划策,便是少些决断又如何?子远一心为公,图万分敬佩,但也因子远兄,我颍川士人如今生存艰辛,此全拜子远兄所赐!”

袁尚掌权之后,许攸虽居高位,但并未给颍川士人带来什么好处,荀谌不争,如今袁尚帐下,以田丰、沮授、逢纪、审配这些人为主,当初可与冀州士人分庭抗礼的颍川派系,已经没了存在感,尤其是这次许攸出事以后,更显没落。

许攸没有说话,是人都有私心,他自然也有,早年他对派系之争看的不是太重,因为只要袁绍在,没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哪怕后来袁绍死,袁尚继位,许攸作为辅政之臣,地位超然,也不需要类似的担心。

但这一次,当他落难之时,以往围绕在他身边的那些士人一个个躲瘟神一般躲开,这让许攸在时隔十多年之后,再度体会到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大公子让公则前来,可有许诺?”许攸看向郭图,脸上的表情渐渐变得有些玩味。

“太尉之位。”郭图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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