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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闸!”城下,湖边和深坑的连接处,有将士冷冷的下令,蹋顿豁然回头,正看到之前看到的水坝上,有将士奋力的搬动绞盘,将拦住湖水的水闸迅速打开,湖水开始顺着水渠向深坑之中倾泻。

蹋顿头皮发麻的看着这一幕,身子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这一眼看不到边的深坑之中,那密密麻麻的身影可都是乌丸降军和乌丸百姓啊。

“住手……快住手!”蹋顿眼睛红了,不顾一切的冲向陈默,却被身旁的曹性一把按住,愤怒的咆哮道:“你们汉人不是说仁义吗?这是在做什么!?”

“仁义是对自己人说的,就像大王你刚才所说的一般,外族人,与我何干?”陈默扭头,脸上的笑容依旧亲切,却让蹋顿不寒而栗。

“我投降,我愿意说服他们,从此以后,他们便是汉民,就是自己人!”蹋顿挣扎着看着陈默吼道。

“不需要,我若收了他们,渔阳、辽西二郡那些被你们杀死的汉人冤魂我无法面对,更不能面对这卢龙寨上战死的数千将士英魂!”陈默微笑着摇了摇头。

深坑中的水越来越多,咒骂、求饶、哭泣的声音不断自深坑中响起,汇聚成一片,哪怕那些有破家之恨的幽州将士,此刻都有些不忍,但军令却没人违抗,今日之果乃是报乌丸人洗劫幽州之恨,这里的乌丸人很多,柳城乌丸百姓再加上俘虏的乌丸军队,有近十万之多,但渔阳、辽西二郡死在乌丸人劫掠中的汉民更多,他们没理由去同情这些人。

陈默站在城墙上,冷漠的注视着这一幕。

“我错了,求你,求你放过他们!”蹋顿第一次精神失控,哪怕在王庭战败,哪怕被吕布生擒的时候他都没有绝望,但这一刻他真的后悔了。

“认错有用的话,世间又怎会有这许多战争?”陈默叹息一声道:“欠债得还,做错事,也得还的,只是这一次,得用血来偿还。”

“但他们没错!他们是无辜的!”蹋顿疯狂的咆哮道。

“谁不无辜,幽州百姓不无辜吗?你们做了什么?杀人、抢粮,淫辱女人,我至少给了这些人尊严,但尔等劫掠幽州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我汉人尊严?”陈默扭头,眼神中透出的冷漠让蹋顿心寒。

城下的大坑里,有人奋力的爬出来,却被守在四周的将士迅速射杀,北方人,尤其是塞外之地的胡人,会水的终究不多,已经有大量的人淹死在那深坑之中,但水还在无情的灌下。

“大将军!”蹋顿跪在地上,不断地对着陈默磕头,只磕的嘭嘭直响,这些人死了,乌丸别说崛起,在草原上继续生存都很难,最终很可能被别的部落吞并,乌丸需要这些人口:“汉人多如繁星,但我乌丸就这些人口,求大将军怜悯,给我乌丸一丝生机……”

这一刻,高傲的蹋顿终究低下他高傲的头颅,情绪已经快要失控。

“我汉人多,便该被尔等屠戮?”陈默扭头,看着蹋顿,笑声中已经压制不住那股怒气,这是什么狗屁道理:“既然知道自己弱,就不该惹猛虎,那后果,并非尔等能够承受,今日你乌丸灭族,皆因你狂妄自大,乌丸合该灭族!”

城外的呼喊、哀求声已经渐渐消失,蹋顿面色一变,挣扎着站起来,冲到女墙边,那巨大的深坑如今已经化作一方湖泊,但却看不到水,入眼的是密密麻麻的尸体,湖水已经不再流入,蹋顿失神的看着这一幕,就这么短短片刻时间,乌丸族的大半人口都灭在了这里,蹋顿突然万念俱灰。

水闸已经被重新放下,四周的将士开始将挖出来的泥土重新添回坑洞,这是个巨大的工程,但大家干的却颇为有力。

乌丸一族,自此算是残了,草原上每天都在吞并,或许不久之后,元气大伤的乌丸将彻底沦为历史,史书上,或许陈默会有个暴戾之名,不过他并不在乎,这一次,他问心无愧,后人如何说,那是他们的事情,自己无权评价,他甚至会让史官将这件事完整的记录下来,至于功过,至少对于眼下的大汉来说,这是功。

“吼~”便在此时,蹋顿不知何时挣脱了绳索,撞开了身边的曹性,怒吼着朝着陈默扑过来,今日便算死,他也要拉上陈默垫背,跟在陈默身边的典韦连忙出手,但因为刚才的对话,蹋顿距离陈默太近,这个距离,典韦出手都来不及了。

陈默扭头,冷漠的看着他,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他打过来的拳头,五指发力,蹋顿顿时觉得半边身子都麻了,身体更是直接被陈默转身一带,趴倒在地上。

蹋顿有些懵,想不明白看上去文质彬彬,毫无力量感的陈默会有这么强悍的身手和力量,不等他反应过来,身边典韦已经冲上来,一脚踩住他,让身旁的将士将他重新制服。

“末将护卫不利,请主公降罪!”典韦和曹性一脸羞愧的对陈默道。

陈默捡起地上被蹋顿挣断的绳索,有些诧异,这绳索竟是被生生给挣断的,扭头看向蹋顿笑道:“力气不弱。”

蹋顿凶狠的瞪着陈默,森然道:“我便是死,也要带领着十万冤魂,化作厉鬼灭你大汉!”

陈默笑了,低头看着他道:“若尔等能化作厉鬼,我便能再屠你全族一遍!现在,跪在鲍庚棺椁前,用你的命来向他赎罪吧!”

“休想!”蹋顿咬牙想要站起来,但这次上手的可是典韦。

典韦深恨刚才蹋顿差点伤到陈默,粗暴的一把将他提起来,让他以跪姿跪倒在鲍庚棺椁前,拎起了手中的铁戟。

“吼~”蹋顿怒吼着想要站起来,他不能接受自己要跪在一个手下败将的尸体前以这种屈辱的姿势死去,但在典韦面前,任何挣扎显然都是徒劳的。

大戟寒光一闪,蹋顿的人头就这样滚到了鲍庚的尸体面前。

“派人将这颗头颅,挂到柳城城门之上。”陈默冷冷的看了蹋顿的尸体一眼,下令道。

“喏!”

陈默踢开蹋顿的尸体,来到鲍庚的棺椁前,摸索着棺椁,深深地舒了口气:“鲍庚,我们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