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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州城内,赵苲痛苦的揉着额头,看着眼前的皮图,长声叹息。

别看江州山城占据天堑,易守难攻,但赵苲这心中并不舒坦,他的心理素质,与作为他对手的刘琦相比,相差的实在是太远了。

刘琦这些年交锋过的对手不是董卓,就是曹操,吕布,最差的袁术,张羡也比赵苲这种待在西蜀偏僻之地的玩意强。

赵苲虽然是一郡之首,但有一说一,他根本就没经历过什么像样的战争,董卓在中原所掀起的乱潮,基本上都没有波及到益州,所以说益州偏僻之地,虽然技术落后,经济不发达,但胜在安泰,这么些年来,除了黄巾贼马相之乱外和任岐的内乱之外,基本没发生过大的战事。

但没发生过大战事,也不完全是好事。

优秀的将领和善战的兵卒,都是在战争中被磨砺出来的,一场生死大战对于将领以及兵卒的成长,犹剩于操练十年,在这一点上,益州的将领和军卒比起其他州郡的军士,差的太远了。

赵苲就是这样,论及能力,他有一些,但论及战争经验,他跟刘琦比着实是少的可怜。

刘琦三万人马来攻江州,对刘琦而言,只是诸多战争中很平常的一场,但对于赵苲而言,可能是这辈子所面临的最大一场考验了。

刘琦的兵马在江州安营,赵苲整宿都没睡着觉。

第二日,赵苲登上东面的关头,一大早就开始指挥将士们准备守城军械。

说实话,他现在着实是有些焦虑。

蜀中的士兵们经历的大战有限,临危经验不足,一旦碰见关键的战事,那种绷紧精神,跟随将领处理紧急问题的能力非常欠缺。

赵苲身为郡守,却不能表现出神态自若,给三军将士们吃定心丸。

相反的,赵苲现在的焦虑状态比所有人都重,大早上起来就爬到城头,呜嗷喊叫的让将士们开始准备城防,且焦急、心躁这些情绪,统统表现在自己的脸上,这在一定程度上而言,就给江州的蜀军守军一个心理暗示。

这仗打不赢!

主将都害怕,都焦躁,都恐慌,他都觉得打不赢的仗……那就说明我们确实打不赢!

身为一军之主,赵苲不能做到镇定自若,这就注定了这场战事的结局不会太好。

“府君!府君!”

赵苲才刚刚休息了一会,就有郭盛急匆匆的攀上了城头寻他。

“何事?”

“府君,刘琦的使者来了江州,想要拜见府君!”

“见我?”赵苲闻言顿时一愣:“见我作甚?”

“说、说是奉命特来劝降。”

赵苲闻言眉头皱起,他张了张嘴,一拍大腿站起身来,道:“带我去看。”

这次代表刘琦来此的人,是徐庶本人。

眼下的徐庶,在刘琦的麾下名气不是很大,虽然有一个卫事署右中郎将的头衔,但卫事署在刘琦麾下,本来就属于一个隐秘机构,对外州郡的人来说,卫士署右中郎将是干什么吃的,人家根本也不知道。

所以说,当徐庶报上自己姓名的时候,赵苲心中实在不满意,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被刘琦派了一个这样的使者来劝降……这刘琦实在是没有什么诚意。

徐庶向赵苲递上了刘琦的劝降书信,待赵苲看完之后,方对赵苲道:“赵府君,刘镇西久仰君之大名,今派徐某来,乃是以实意的劝降,毕竟赵氏也是蜀中大族,君之族兄赵韪现在贾龙麾下,也不复为刘璋所用,君在刘璋麾下实在是屈才了,刘镇西久闻府君大名,如雷贯耳,如府君愿意扶持镇西将军,刘镇西不但依旧以郡守之位相待,待据益州之后,对君之族人,皆当予以重用,不知府君意下如何?”

赵苲捋着须子,认真地思虑了半晌,道:“刘镇西侵我州郡,如今还派你来招降于某,某若降之,让蜀中诸族众英杰,何以视我?岂不留了骂名于后世?”

徐庶笑道:“不尽然吧,刘焉父子执掌益州,实乃名不正眼言不顺,当今天下,得天子名诏敕封的益州牧是谁?是我家刘镇西!镇西将军奉天子敕命,来此接任州牧之职,有何不妥?府君乃是汉臣,尊天子之命,而迎益州牧入蜀,何来骂名之说?难道府君不当汉臣,敢为刘璋自家鹰犬,负隅顽抗,便能留下贤名于后世么?”

赵苲的眉头皱了起来。

刘琦的益州牧,镇西将军乃是大汉天子正统敕封,在大义上确实无懈可击。

自己归顺了他,倒还真是没有毛病。

问题是……他的家眷亲族都在蜀郡,他若投降,家眷岂不尽为刘璋所杀?

他的族兄赵韪虽与他同族,但并不属于同枝,人家的家眷早就已经被任岐给接到犍为郡去了,因而人家可以心安理得的反叛刘焉刘璋父子。

赵苲当下便决定,拒接徐庶,将他赶出府邸。

但猛然间,他突然福灵心至,心生一计。

“足下之言,甚合我心,刘焉刘璋父子,名不正言不顺,他们统领蜀中五年,整个益州的世家大族皆深怨其政,只是刘氏父子威压太深,不敢反之,今刘荆州前来益州赴任,光复蜀中日月,令我益州人再见晴天之日,我赵苲焉有不从之理?”

徐庶站起身,冲着赵苲长作一揖道:“府君有如此远见,实乃江州百姓之福,徐某这便返回我军军营,向刘镇西转达府君的一片诚意。”

赵苲伸手道:“有劳徐先生了,还请先生转达镇西将军,赵某这边,整理城内土册,仓禀库府,军械粮秣,并收拾三军将士,五日之后,便即出城献降?”

“五日之后?”徐庶露出些许不明所以之色:“为何要特意等到五日之后?”

赵苲急忙道:“没有办法,毕竟这偌大一个江州城,郡署内的官吏都是来自于巴郡各县不同的望族,兵士中有很多也是诸家曲部,个中脉络复杂,若是仓促归顺,很容易引起城中激变,但刘璋非贤主,且刘镇西乃是天子亲授的益州牧,只要我对诸官吏好生说明道理,他们一定会欢迎刘镇西执掌巴郡……”

说到这,赵苲顿了顿笑道:“只是需要些时间。”

徐庶恍然而悟:“原来如此,既是这样,那徐某就先替刘镇西应下此事,五日之后,江州东城外,刘镇西会在那里,等候府君以及城中官吏出城献降!”

“一定,一定。”

随后,两人又谈了一下献降的细节后,徐庶遂起身告辞。

而赵苲则是长吁短叹的坐在原地,抚摸着胸口,嘴角露出微笑,颇有些得意。

郭盛疑惑道:“府君既然有意归顺,那为何还要等到五日之后,江州城内诸豪,哪个敢不尊府君之令,末吏愿替府君平之!”

“哪个还真会归降他了?”赵苲摆了摆手,道:“我一家老小皆在蜀郡,此时归降,岂不是家破人亡?我只是故意拖延他五日而已。”

“待五日之后,刘璝等人的大军一到,这江州城的兵马数量就超过荆州军了,到时候我还怕他刘琦作甚?这不过是权宜之计,你如何还当真了?”

郭盛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还是府君有谋略,知道将计就计,用这种方法拖住荆州军。”

赵苲正容道:“你且去帮我送送那徐庶,然后再表达些我要归顺的诚意,以此来麻痹他,懂么?”

郭盛领命,随即跟了出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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