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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德鲁,你越界了。”伊格纳茨第一句话就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在此之前,五大湖矿业联合会和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保持着良好的合作关系,作为全美最大的钢铁公司,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同时也是五大湖矿业联合会最大的客户,就在下个月,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在匹兹堡投资的全新工厂即将投产,届时,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将会占据美国钢铁业的半壁江山,这也就意味着全美每生产一百吨钢铁,就有55吨来自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伊格纳茨原本正准备接受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更多的订单,谁知道现在却等来了这个噩耗。

没错,对于五大湖矿业联合会来说,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涉足采矿业,这本身就是不折不扣的噩耗。

“所谓的界限原本就是你们自己划定的,我现在只不过是要表达我的正常诉求而已,所以这不存在越界,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是生产钢铁的,为了保证原料供应的稳定性,我们自己投资矿山很正常,而且可以肯定的是,仅仅一个阿勒根尼铁矿生产的矿石远远不能满足胃口越来越大的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所以该有的订单不会少,我认为这并没有伤害你们的利益。”卡内基说的是事实,不过将来就不一定了,谁都知道,卡内基肯定不会再控制阿勒根尼铁矿之后就此罢手,未来会有更多的矿场被卡内基控制,长此以往,甚至连五大湖矿业联合会都不复存在。

“安德鲁,如果你对我们制定的价格不满意,那么我们可以坐下来谈一谈,我相信我们一定能找到一个让我们都满意的方式,一直以来我们都合作的很愉快,我相信未来我们还可以一直合作,只要你不让你的朋友伤心。”伊格纳茨做了个深呼吸,脸上的笑容依旧成熟,但目光已经开始转冷。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伊格纳茨,我的老朋友,我想请你回忆一下,两年前你们给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供应的矿石是多少钱一吨,现在又是多少?为了平稳矿石价格,我又求过你多少次,结果呢?结果就是特么的两年间矿石价格上涨百分之五十!你们是要把经济危机造成的损失全部转嫁到我们身上吗?我的答案是:不!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绝不接受任何威胁和勒索。”卡内基的语气虽然激烈,但能看得出,卡内基并没有生气,或许是已经麻木了,卡内基甚至都不恨伊格纳茨,只是有点厌恶。

经济危机时期,所有的企业都想转嫁风险,矿场主们当然也一样,所以不仅仅是这两年,最近这几年的矿石价格一直都在上涨,只不过这两年上涨的势头格外猛烈,所以卡内基才会这么迫切的进入采矿业,他这样一个控制欲极强的人,根本不允许自己的企业有不可控因素存在。

“安德鲁,矿石价格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最近这几年的情况你也清楚,矿场的日子也不好过,否则这次的事情也不会闹得这么大,你的心情我能理解,但是我们的情况你也要体谅,矿石价格上涨不是针对某个人,全世界的物价都在上涨,没有理由矿石保持不变。”伊格纳茨在这个问题上确实是理亏,以前伊格纳茨自认为控制着钢铁公司的命脉,所以无所顾忌,现在不一样了,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进入采矿业就是一个信号,如果这个问题处理不好,那么矿业联合会将会丧失所有的主动权。

“你不理解,不理解——”卡内基连连摇头,又想起以前那些让人不开心的事,想想当初的委曲求全,再看看现在终于也找上门来的伊格纳茨,卡内基心头有说不出的快感:“你们把矿石从地下挖出来,所付出的除了付给矿工们的薪水,其他成本无限接近于零,所以你们根本不在乎,你们坐在温暖舒适的办公室里,抽着巴拿马的雪茄,喝着法兰西的葡萄酒,钱不够花了就找我们这些钢铁企业涨价,你们根本不理解什么才是生意,现在是时候改变这一切了,伊格纳茨,作为老朋友,我可以告诉你匹兹堡钢铁公司的股东都是谁,他们是骏马集团、标准石油、摩根公司、还有一些来自华盛顿的大人物,请恕我无法提及他们的名字——”

或许是这些名字太过星光熠熠,卡内基每说一个,伊格纳茨的脸色就苍白几分,等卡内基全部说完,伊格纳茨的脸色简直就和吸血鬼一样煞白,有这么多大人物为匹兹堡钢铁公司站台,看上去伊格纳茨再想维持那个封闭独立的矿业联合会已经绝无可能。

“这里不是纽约、这里也不是华盛顿,你们那些上流社会的规则用在这里不合适,这里是五大湖,现在到处都是杀红了眼的矿工,所以别拿那些大人物吓唬我,我不在乎!”虽然面对压力,但伊格纳茨没有退路。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伊格纳茨能做的选择已经极为有限,如果说仅仅是卡内基·里姆钢铁公司进入五大湖,那么和五大湖矿业联合会还有可能共存的话,现在这么多势力差杂其中,五大湖矿业联合会已经面临灭顶之灾,毕竟不管是骏马集团还是标准石油,又或者是摩根公司,他们中的任何一家,都有独自对抗五大湖矿业联合会的实力。

当然了,虽然局势不妙,但这并不意味着伊格纳茨就只能坐以待毙,伊格纳茨认为他还有筹码,哪怕是鱼死网破,伊格纳茨也要放手一搏。

“随便你,也别拿那些矿工吓唬我,想想你们以前是怎么对待那些矿工的吧,矿工们能忍耐到现在,已经是很有涵养了。”卡内基更不怕,楼下就有威尔派来的卫兵,是第一骑兵师的正经军人,卡内基不信伊格纳茨敢派人冲击军人,那等于是叛国。

说到矿工们的待遇,他们绝对是十九世纪最悲惨的一群人,这个年代的矿场还没有完善的安全防护,纵然是有类似规定,无良的矿场主们也不当是回事,从来就没有认真执行过,所以矿场意外事故是家常便饭,如果某个月没有发生意外事故,那简直就不正常,几乎每个月,都有数百名矿工死于非命。

关键的问题是,如果矿工因为意外事故死亡,他们往往还得不到足够的赔偿,这也就意味着遇难矿工的家人根本得不到补偿,实际上在矿工们正常工作的时候,他们的生活水平也不怎么好,矿工收入并不高,和工作的危险程度远远不成正比,如果矿工家里只有男人上班,女人在家带孩子的话,那么他们的生活只能说是勉强度日,也就比流浪汉好上那么一点点。

在这种情况下,可想而知,矿工们心中的积怨该有多深。

在经济危及爆发后,矿场主为了维持盈利水平,一方面提高矿石价格,另一方面再次降低工人薪水,试图减少成本,这最终导致一直以来累积的矛盾彻底爆发,工人最初的不满很快演变成骚乱,进而局势恶化到无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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