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力文学geilizw.com

董警官他们是什么眼光,一扫嫌疑人就知道谁有罪谁没罪,立马就把他们俩给拷住带警车上了——还把那些“作案工具”收了回去。

我赶紧又把水池子底下那点痕迹给指了,董警官瞅着我的眼神,像是刮目相看:“李大师这敏感度可以啊,反正你一直换工作,不如下一个工作,考考协警吧?”

“那还是算了,”我连连摆手:“这种高尚职业,还是得您这种有真才实学的干着才合适,我也就有点小聪明,到时候不够用。”

董警官很爱听这话,带着意气风发的笑容,叫人封了现场调查,就要把我们这些无关人员赶回去了。

“哎呀,城隍爷有灵啊!”出了这个路口,十里铺子的村民都欢呼了起来:“城隍爷显灵,才把那对狗男女给抓走了!大家别说别的,酬神!酬神!”

他妈的,这事儿还是老子亲自出马解决的,真是不容易,这次可千万别再出什么幺蛾子了。

很快,董警官那边传来了消息,说DNA对比,这些凶器上的血,跟那个碎尸是吻合的,确实是凶器,而奸夫淫妇交代不出这东西是哪里来的,又被抓去关了,貌似有了这个玩意儿,那个牛逼的律师都没能帮上他没多少忙,据说已经不再准备无罪的辩词,而是预备着减刑的申诉了。

这事儿算是落听了,我大松了一口气。

而我“二次显灵”的名声也传了开来,现在是个信息化时代,啥微博微信的各种转载,我这一下就蓬勃了起来,香火一天烧不断,已经有不少人建议着把城隍庙给扩建一下,有懂行的就说,得比九里坡那个城隍庙建的更风光才行。

九里坡城隍庙是能保佑人发财,可十里铺子城隍庙能让人沉冤得雪,惩凶除恶,这人命咋也比钱珍贵不是!

一呼百应之下,不少人都开始募捐扩建的香火钱了,小哥爸爸作为我这个城隍庙的第一个受益者,又是做买卖出身能写会算,自告奋勇担任了“募捐委员会”的会长,帮着管账带宣传,搞的热火朝天,逢人就说他是第一个香客,拉被烧死鬼讹诈的小哥当吉祥物,来现身说法。

黑痣皂隶这一阵子净跟着我吃村民供奉来的肥鸡大鸭子,满面红光的,老是在偷着笑,我问他笑什么,他说想想到时候生死文书从九里坡那里抢回来,他就高兴。

我也很高兴,已经决定好了,等我这扩建完成了,第一件事就是上九里坡露露脸——现如今我这里有了崭新的仪仗,其他的一些听差也因为吃足了香火,可以给我跑腿了,一定得风光风光。

而这事儿既然办完了,下一步,我就得寻思烧死鬼和那个神秘女人的事情了。

那个神秘女人能放“殃”来坑我,摆明不是什么善茬,烧死鬼也是越快救出来越好。

只是最近测了几个字,看看什么时候去找她们合适,可测出来的结果都是不吉,搞得我十分抑郁。

过来一段时间,董警官又来了消息,说杀人这事儿那奸夫淫妇终于算是认罪了,承认那个碎尸案是他们干的,这事儿虽然还没开庭,但是按照董警官的说法,估计得是死刑。

我彻底的放了心,做了件好事,还真是神清气爽,净等着庙好了去九里坡了。

就是陆恒川老像是若有所思的,像是在琢磨什么事儿。

我看他那样就疑心,问他又在冒什么坏水,他就说道:“这事儿做的很顺利,特别顺利,咱们要找尸体,尸体就找到了,要找证据,证据也找到了。”

“顺利不好吗?”我答道:“咱们干的买卖,可很少有这么顺利的,你他娘就是个受罪脑袋瓜子,遇到顺利的事儿还瞎几把琢磨,累不累。”

“就是因为顺利,所以才不习惯。”

我一听他就是要乌鸦嘴的样子,心里顿时一沉:“行了,你当我没问吧。”

“既然问了,我就告诉你,”陆恒川假装没听见我这句话,瞅着我,说道:“你看你的雕像。”

我雕像咋了?虽然六娃现在生意还没做完,没法给我塑金身,我还是有那么几处旧伤,可香火但凡吃的足,这些对我是没什么影响的。

我回头一瞅,心里禁不住也给咯噔了一声。

只见我那个塑像的脑袋上,被一窝蜘蛛给缠上了。打了好大的蜘蛛网,正盖在了我雕像的脸上。

蛛网扑面,主“蒙”,如果人脸被蛛网蒙上,其实是一种预兆,就是说你最近有什么事情,被蒙蔽了,可你自己却毫无察觉。

难道这件分尸案,还有什么其他的真相?

可不能够啊,生死文书查了,魂招了,杨树林的身份确认无误,而证据找到,犯人认罪,也确认无误,每一环都是清清楚楚的,并没有什么遗漏啊!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我瞅着陆恒川:“你看出啥来了?”

陆恒川一双死鱼眼盯着我,漆黑的瞳孔映出了我的脸来:“你最近,要倒霉。”

阿西吧,阴间主人确实说我生劫还没受完,还得扛着,难道这么快就有倒霉事要来磨我了?我好日子才过了几天,我这命怎么这么苦啊!

这种不安也跟不经意的时候粘在身上的蜘蛛网一样,看不到,抓不着,却特别让人挠攘。

到底是哪一环,能蒙住了我?

这件事情因为闹得很大,激起了民愤,作为典型,法庭判决下来立刻执行,董警官打电话跟我说这件事情的时候,还犹豫了一下。

我听得出他声音有点不对劲儿,立马就沉了心,追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董警官想了想,才说道,这属于机密,不能告诉我,只是他们俩最后的证词,有点奇怪。

这他娘话到嘴边留半句的,到底是哪里奇怪呢?可我追问下去,董警官却又像是改变了主意,怎么也不肯说,只说反正已经认罪了,证据也充分,所以不用放在心上。

我怎么保证也不管用,董警官还是没告诉我奇怪在哪里,挂断电话之前,就来了一句:“这个案子是你帮忙破的,总而言之,还是要谢谢你。”

所以你就来这么个悬念谢我还是咋?真是憋屈的慌。

不过尘埃落定,也没什么可说的了,在万众期待之下,那一对奸夫淫妇也真的应了他们的面相,提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只是他们都算是九里坡城隍庙管辖,轮不到我去勾魂。

我倒是想起来了杨树林的那个残魂,还跟黑痣皂隶说了,等生死文书来了,想办法送他一程——最好能再托生个好人家里去。

死刑举行的这一天,是全村欢庆,大家都庆祝狗男女终于落了网,开了不少啤酒,说是大快人心。

结果这天正庆祝着呢,村口忽然来了个人,一身褴褛,跟个要饭的似得,满脸胡子拉碴,脸脏的看不清楚五官,别提多狼狈了。

村里人今天心情都好,见来了流浪汉,以为是听到风声过来蹭吃的,倒是也挺热情的,给他了个大馒头,让他好好吃,跟着粘粘喜气。

这个人接过馒头就啃起来了,狼吞虎咽的,又要了点啤酒,有吃有喝很痛快,吃完了之后,他就问村里村民,说大家在庆祝啥事儿,这么热闹。

他一开口,说的正是本地的方言,这村里人听出来也有点纳闷,以为是哪个他乡游子回来了,就把杨树林的惨案和城隍庙的灵验说了一遍。

结果这个人一听,手里的馒头一下就掉在了地上,接着就颤颤巍巍的站起来了,嘶声说道:“我媳妇死了?”

村里人以为他脑子有毛病,还问他什么媳妇,结果这个人一把擦了擦自己的脸,颤声说道:“叔,我出去这么长时间,你不认识我了?我就是树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