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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川萂骨子里是个要强的人。

在面对郭继业的时候, 夏川萂总有矮人一头的感觉,没事的时候,夏川萂也给自己仔细分析了一下?, 她之所以觉着郭继业总是压她一头?, 有两?个原因。

一个就是?郭继业本身足够优秀, 不管在哪里, 在哪个时代,一个手握几十?万近百万军队的大将军都会有其他人望其项背之?处, 夏川萂本人给他提供的助力恰好反证了他的优秀,他要?是?没有过人之?处,夏川萂怎么会?无条件无期限的帮他呢?在外人看来?, 郭继业智力在线、人脉在线, 是?个有魅力有本事的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夏川萂也认同这一点,所以, 在面对郭继业的时候,夏川萂能?有不如他的感觉实在是太正常了,因为这世上百分之?九九的人都会有跟她一样的感觉。

另一个就是郭继业社会地位带来?的光环。他出身够高,人长的更好,通身的气派就跟与生俱来?的一般,即便他没个正形的吃夏川萂吃过的剩饭都不会?给人落魄邋遢之?感, 反倒让人惧怕并惊疑猜测个不停,这种从出身上带来的高人一等的姿态,是?夏川萂两?辈子都不具备的, 她从一开始就输的彻底。

综合这两?个原因, 在面对郭继业的时候,夏川萂是?仰视的——这当然跟身高无?关——夏川萂觉着, 她跳脚都超越不了他。

再一个,自从郭继业回京之?后,她就总有一种被猛兽盯上的不安定之?感,这让她想?要?逃离的同时,心?底深处又衍生出一种不可抗拒的厌恶。

那是?一种隐形中被窥伺被掠夺的厌恶。

这是?一个人吃人的时代,夏川萂看似已经很强大了,但她还缺少一个名分,就跟一件有实力有功效的商品一般,大家也都肯定它是?一件良心?商品,但还缺少国家认证,没有国家这张通行证,它始终上不了台面。

无?名,无?分。

一个草台班子。

夏川萂目前只能?算一方豪强,真?正傲视四方还得看庙堂。

郭继业对夏川萂本人,真?情也好,假意也罢,有一点是?不可否定的,那就是?系在夏川萂身上的自身与外在的价值足够诱人。

偶尔,只有偶尔的时候,夏川萂会?矫情的想?,如果她没有外在的这些价值,她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娘,郭继业的目光还会?放在她的身上吗?

想?过之?后她就呵呵了,怎么可能?啊,郭继业的眼睛长在脸上,又不是?长在脚底,天下?平平无?奇的小女娘何其多,他怎么会?看到?一个平平无?奇的小女娘呢?

所以说,在郭继业这里,她附带的价值大于她这个人本身,而这些附带价值就跟挂件一样,是?可以消弭掉的,等她一不小心?掉了挂件,没有了这层价值,等待她的会?是?什么?真?不好说。

她自认已经过了恋爱脑的年纪,对男人的良心?基本没什么期待。

所以啊,郭继业,咱们彼此间就当当小伙伴就行了,其他的,都交给西风,刮过就算了吧。

......

夏川萂送走郭继业,开始处理平津渡的事务。

事情并不多,平县离桐城只有一天的路程,骑快马的话,基本一天一个来?回绰绰有余,日常沟通上跟围子堡算是?很便捷了。在人事上,有主县令这个朝廷命官做弹压,当地已经闻风而来?想?要?占便宜的大小豪族们也算安分,他们可能?心?里还有不服,也有许多意见,但面上至少维持住了平静和谐。

所以,送到?夏川萂案头?上的公务,大多都是?想?从夏川萂这里要?贸易份额和送礼送人的,处理起来?很快。

又过了两?日,夏川萂带着芸儿?回到?了围子堡。

在围子堡的大沟围渠之?外,朱虎已经带领围子堡的乡民们等着了,芸儿?的弟弟披麻戴孝,芸儿?的母亲被人搀扶着,大家一起迎芸儿?回家。

因为夏川萂的重视,芸儿?的丧礼在朱虎的主持下?办理的很隆重,芸儿?娘问朱虎芸儿?葬在哪里,朱虎脸色奇臭,就要?呵斥芸儿?娘胡闹,被夏川萂给拦住了。

夏川萂对芸儿?娘道:“芸儿?会?葬在葛翁边上,她的牌位也如葛翁一样,世代接受围子堡的供奉,不需要?你多操心?,芸儿?以后也不会?成为孤魂野鬼的。”

芸儿?娘讪讪不语,要?跟夏川萂叩头?,夏川萂接受了,但也仅此而已了。

夏川萂明白芸儿?娘的顾虑和为难,芸儿?是?未嫁女,她死在外头?,娘家坟地不葬未嫁女,她又没有夫家,最后也只能?随处找块地埋了,以后无?人祭祀,也只能?变作一座孤坟。

夏川萂怎么会?让芸儿?成为孤魂野鬼,她会?和围子堡的乡老葛翁一样的待遇,这是?夏川萂早就定下?了的,只是?还没宣布而已。

葛翁也是?孤家寡人一个,他死的那一年,夏川萂特地找和尚道士一大堆人特地来?围子堡看了风水,最后在围子岭上点了一片墓地,打算以后安葬为围子堡做出贡献的有功之?臣。

头?一个坟头?,就是?葛翁的。

围子堡里也特地建了祠堂,专门供奉这些英豪们。

其实不用问,既然是?夏川萂亲自将芸儿?带回来?的,芸儿?肯定是?要?葬在这片墓地里,然后请入祠堂接受所有人供奉的,但芸儿?娘偏偏来?问上这么一句,好似担心?夏川萂会?将芸儿?葬入他们家墓地一样。

可笑又可怜。

这个见识短浅的妇人可笑,芸儿?就太可怜了。

芸儿?下?葬这日,不仅围子堡的乡民们,郭氏东、西两?堡,以及周围唐、刘、冯、吕、陈等方圆百里之?内的邬堡主们都派了人来?吊唁,吴郡守家是?吴小郎君吴晞亲自过来?的。

外头?吵吵嚷嚷的在吃席,夏川萂一个人在灵堂里给芸儿?烧纸钱,吴晞找过来?,给芸儿?上了一炷香,蹲在夏川萂身边仔细瞧她的神色。

吴晞担忧问道:“你还好吧?”

夏川萂抬眸觑了他一眼,道:“你瞧着我像是?不好的样子吗?”

吴晞唏嘘道:“你也不用端着,我养的那只老猫老死的时候,我躲在被窝里哭了好几个晚上,猫狗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个人呢?你要?是?想?哭,也不用钻被窝,来?,来?哥哥怀里,哥哥抱着你哭如何?”

夏川萂哭笑不得:“去你的吧,你顶多也就比我大一个月,还哥哥呢,再贫仔细我打你。”

吴晞跟夏川萂同岁,夏川萂是?五月的生辰,他是?四月初八,他最多比夏川萂大一个月,不能?更多了。

吴晞是?青州人,是?前几年夏川萂去青州制盐的时候认识的,吴家是?青州本地豪族,一来?两?去的双方混熟了,因为吴晞和夏川萂同岁,两?人理所当然的就认识了。

按照吴晞的话说,他跟夏川萂是?青梅竹马,虽然不是?日日相伴着长大,但他也曾千里迢迢一人从青州来?到?桐城就是?为了相会?小青梅,夏川萂也曾一年两?三次的去青州看望他这个小竹马.......

(大雾,夏川萂明明是?去视察盐场去的)

不管怎么说,夏川萂和吴晞是?很好的好朋友,去年张郡守从桐城卸任之?后,推荐了吴晞的父亲吴先?接任桐城郡守,吴晞就跟着父亲来?任上了。

吴晞对夏川萂说要?打他的话很不以为然,撇嘴道:“那都是?我让着你,要?真?打起来?,你可打不过我。”

夏川萂和他贫嘴:“要?真?打起来?,我有的是?帮手,傻子才一个人跟你打呢。”

吴晞嘟囔道:“咱们两?个玩闹,做什么要?加上旁人,好没意思。”

夏川萂:“没意思你还来?找我,欠啊你。”

吴晞含含糊糊:“想?你了不成吗......”

夏川萂:“说什么呢,嘴里吃糖了?”

吴晞埋怨道:“你一去好几个月,回来?都不跟我说一声,我也好去接你,还说是?好朋友呢。”

夏川萂无?语:“我回来?了你自然就知道了,哪里需要?特地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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