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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啊,我看你也离那?个怪物远一点吧。”

同为剑修,容明晟与桑宁宁一起找到了好几个牢房中的女子,将他们带到地牢中央,交由那?里的奚无?水等人看管。

一边将一些杂七杂八的怨魂悉数清除,容貌口中还不忘嘀嘀咕咕,“不是我说,容诀那?法?相看起来就?——”

桑宁宁打断了他的话:“小心脚下?。”

容明晟悚然?一惊,尚且来不及抽出腰间佩剑,眼前已有一道剑光闪过。

桑宁宁利落地解决了那?毫无?神智的浅黄怨魂,抬眸时目光一凝。

似乎看见了一个熟人。

“对了。”容明晟状似不经意的问道,“先前好像说左师兄欠了你什么东西?这?是怎么回事?”

桑宁宁不语。

在容明晟不满的眼神中,她快步走向了角落里最后那?间牢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浓厚的腥臭味儿袭来,容明晟不由皱起了眉头,他抬眼望去,只见房内内里一片脏乱,四?处都是褐色的血迹斑斑。

容明晟抬手掩住口鼻,不满地皱起眉,刚挪开了目光,却又是一顿。

只见房间的最右侧立着一个铁架,而铁架上却有一个、有一个……!

一个四?肢正不断扭曲的、被剥去了面皮的怪物!

那?脸上哪里有什么眼球,分明只是空荡荡的两个黑洞,就?连嘴上也长出了尖利的鸟嘴!

还有它的身上,丝丝缕缕的全是树木的根芽!

“啊啊啊啊啊啊啊!”

容明晟控制不住地叫了出声,他跌跌撞撞地后退,慌不择路地夺门而出。

桑宁宁没有管他,她快步走到了那?铁架前,蹲下?身,安静地看了那?指尖出都弥漫出黑雾的怪物几秒。

“岳师姐。”

如此扭曲的模样,早已不再是人形,可偏偏听?到桑宁宁的话后,这?怪物似乎顿了了一下?。

她张开嘴,像是要说什么,可口中却已经全然?发不出人类的言语,只有可怖的“嗬嗬”之音,粗粝的像是树皮摩擦。

与那?个别扭的邀请她去衡元宗做客的岳师姐,完全不同了。

她已经不会人的语言了。

生魂被怨气改造,哪怕只有几日,也足以让她面目全非。

又或者说,在这?样的情况下?,岳师姐还能保持一丝理智试图让散乱的魂魄逃离,哪怕失败,也已经是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这?需要极其?强大的意志力,和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疼痛。

桑宁宁望着那?透骨的锁链,攥紧了拳头:“鬼哭林阵法?已破,那?人也已经被我……师兄碎尸万段。剩下?的,我会尽我一切所能,去找到害你之人,为你报仇。”

说到这?里,桑宁宁顿了一下?,抬头注视这?面前的怪物。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让面前的岳师姐好受些,又或者无?论她说什么,面前的岳师姐其?实?都感受不到了。

桑宁宁望着面前已经不成人形的怪物,手心被握出了血痕。

她从未有哪一刻如此刻这?样憎恶怨魂。

一片寂静中,桑宁宁与那?黑洞洞的眼睛对视了一会儿,嘴角松开,而后向上扬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岳师姐。”她道,“我背你出去。”

是她先前想岔了。

只要还有一丝神智,那?就?不是怪物。

然?而就?在桑宁宁试图以剑劈开那?锁链的瞬间,面前怪物身上的羽毛树根忽得?齐齐飞涨,桑宁宁不得?不后退一步避开,却见面前之人裂开了那?张尖利的、怪物似的尖嘴,似乎笑了笑,又似乎只是丧失了理智,在单纯地恐吓生人,不许靠近。

下?一秒,那?些树根齐齐飞出,硬生生绞断了自己?的四?肢和……脖颈。

就?在怪物的头颅落下?的瞬间,周身枯败的羽毛化作一场大火,大火熊熊燃烧,瞬间将她的身躯吞噬。

那?黑黝黝的瞳孔似乎还在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烈火之中,似乎有什么落下?。

桑宁宁顿了下?,飞速跑过去捡起。

是一根发簪,哪怕不看上面的防御阵法?,也称得?上一句做工精细,极其?漂亮。

火焰已经烧到了眼前,桑宁宁再不犹豫,将发簪擦了擦收入芥子戒内,随后迅速退出最后这?间牢房,去找奚无?水他们汇合。

然?而没走出几步,桑宁宁就?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师妹。”

容诀将一个储物袋递到了桑宁宁的手边,语气平和:“你需要的证据,都在里面了。”

身后火海呼啸,热浪扑面而来,容诀却像是半点都感知不到似的,仍然?面带着浅淡从容的笑意,安静地注视着她。

从容完美得?像是一个没有七情六欲的瓷人。

桑宁宁唇角扯了扯。

“大师兄不生气么?”

生气?

容诀侧过脸,看了眼那?件牢房。

只是这?样的程度,尚不及他当年之万一,毫无?新?意。

“抱歉,师妹。”容诀道,“我并不认识此间主?人,所以不会为他而感到愤怒。”

桑宁宁攥紧了剑柄,她明白自己?此刻是有些迁怒,但太多的情绪挤压之下?,即便情绪淡漠如桑宁宁,也有些承受不住。

刚才的法?相是怎么回事?大师兄方?才去干了什么?储物锦囊里的证据又是从何而来的?

还有先前——那?筹谋一切的黑雾怨魂这?样厉害,不仅岳师姐失手,就?连她一个金丹期修士都几乎快毫无?还手之力,为何大师兄一个理论上修为只有筑基期的修士,却可以如此轻松的将对方?解决?

原先总是视而不见,可现在却再不能一叶障目。

她心中,已有太多的困惑。

桑宁宁面无?表情地接过锦囊,没有如以前那?样牵住他的手,而是径直转身,冷淡地丢下?一句话。

“出去说。”

容诀唇角的笑意散开些许,垂下?眼帘,慢腾腾地收回手。

他早料到会如此,如今的每一步都在计划之内。

只是……

容诀轻轻蹙起眉。

他看着桑宁宁对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怪物这?样珍重,微妙的产生了些许异样的感受。

就?好似那?场大火没有燃在他的身上,却烧到了他的胸腔之中。

容诀自己?也说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他抬手摸了摸胸口,歪着头,近乎是困惑地看了桑宁宁的背影许久。

前方?的少?女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停下?脚步,语气淡淡。

“跟上。”

容诀无?声的弯起唇。

果然?,比起那?些人,她还是更在意他。

桑宁宁走出地牢,本以为还有一番恶战,谁知迎面就?是流光仙长,一些不认识的长老们,还有——

一道熟悉的声音。

“……原先他的法?相是青鸾,这?点人尽皆知,可现在却变成了凶神相柳!说明他的心性已然?大变——说不一定这?一次的事情,就?是他一手策划的!”

随着容明晟大声的斥责,在场众人的神情越发古怪。

容明晟察觉到些许不对,回过头就?看见了容诀正站在不远处笑盈盈地望向他,顿时脚下?一软,眼中止不住的流露出浓厚的恐惧。

他不管不顾的抓住了身边人的袖子,央求道:“叔父!快抓住他……他、他背叛了容家!本来就?合该被家规处置!”

然?而容守言却站在原地,动也未动。

倘若容明晟此时看见容守言的眼神,就?会惊异的发现,对方?眼中的恐惧,一点都不比他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