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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千铁骑如狼入羊群,突入白莲教教匪的阵营后,似如毫无阻碍,将其割裂成东西两列。

一道宽阔的血痕自北向南直至兖州城下,随后领头之人往城头射来一箭,不等贾琮回应就带队往西北方向杀去。

“大人……”

亲兵将羽箭携带的书信双手呈上,贾琮连忙拆开。

信中的字迹他很熟悉,是老师徐晋的亲笔。不过上面的内容让他难以接受,吕效祖凑上去一看,只见上书四个字:不许出城!

噗……

贾琮差点一口老血喷出,老师就这么不信任他这个勇猛无敌的乖徒儿?

吕效祖原本提着的心稍稍放下,实际上他并不是很赞同城中兵马出城反攻。

兖州被围六天,城中军民伤亡惨重,能战之兵不过一千七八,余下民夫青壮看似人数众多,但哪里能跟凶残的白莲教剿匪相比。

吕效祖生怕贾琮立功心切,不顾军民伤亡杀出城去,那便是胜了,兖州城中怕也要家家缟素,万民同悲了。

“好在青藤先生考虑的周全……”

吕效祖的嘀咕声不大,淹没在了阵阵战鼓声中。贾琮站在城头伸长了脖子眺望城下战局,不时嗷嗷叫着好像自己是铁骑兵锋的箭尖,整个人都处于亢奋之中。

咚咚咚咚……

贾十一已经看了徐晋传来的命令,也是长舒了一口气。

他抓住敌军慌乱的战机,下令火炮再次发射,尽量收割着白莲教匪寇的有生力量,为朝廷大军的围剿减少阻力。

呜呜呜呜……

东、西、北三侧几乎是同时吹响了号角,刘恪、徐晋以及自邹县方向赶来的任城卫大军同时抵达预定集合地,发动了总攻。

骑兵连续五次凿穿白莲教大军的阵营,彻底搅乱了敌军的阵型,同时也打乱了韩通、张崇芳以及李多阳对麾下人马的指挥。

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忠顺王刘恪还真不是个纨绔废物,这厮藏得够深啊!

连续五次的冲阵已经让三千铁骑疲惫不堪,再最后一次凿穿敌军阵营后,直接冲至兖州城下暂时休整。

贾琮立刻下令弓弩手箭雨覆盖,火炮齐发将护城河北岸犁了一遍,为骑兵兄弟们营造较为安全的休整环境。

韩通也好,张崇芳、李多阳也罢,这会才明白为何这么多的时日自己能在兖州境内毫无阻拦,原来这些都是朝廷的阴谋。

他们如瓮中之鳖,被死死困在了兖州城下。此时就是想逃已经晚了,若是三日前他们没有约定各击兖州,转去他处还有一线生机……

唉,都是贪欲所致啊!

张崇芳突然说了句:“冲不出去了,为今之计只能降了朝廷,我等还有一线生机!”

韩通在看到朝廷精锐步卒已经杀入白莲教阵营,仰天长叹:“天意如此,我韩通便是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何用?你们要降就降吧,我只能拼死一战了。”

他自昭武年间就多次行造反之事,县官都杀了好几个,朝廷不会接受他的投降的。

李多阳如同掐住了脖子,愤怒过后松开了手中的刀柄。张崇芳满脸的灰败之色,许久后反握刀柄,与左近之人使了个颜色,突然暴起发难,一刀就砍在了李多阳的脖颈处。

几乎在同时,他的手下也纷纷拔刀砍向四周之人,短短十几息就将中军附近的韩、李二人之亲信砍杀殆尽。

李多阳尸首分离,倒在了马下。韩通没死,脖颈处却架着一柄剑,持剑之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军师宋金星。

韩通满脸的难以置信:“先生,你……”

宋金星让人绑好了韩通,将其教给张崇芳的手下,随后眼含愧色,向韩通说到哦:“对不住了明王,在下还不想死!”

……

按说三万匪寇,怎么也能抵挡一两个时辰,可现实就是如此的富有戏剧性,当朝廷的大军冲入阵中,短短半个时辰的厮杀后,贾琮预想的惨烈厮杀没有出现,反而是一边倒的收割。

“大人很疑惑?下官倒是有些浅见。”

吕效祖陪着贾琮看着城下的围剿,往嘴中灌了一口烈酒。随后微微一笑:“大人可还记得六日前白莲教乱匪初次攻城时的状态?用悍不畏死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吧,但连接两次攻城受挫,特别是十一将军击伤贼首韩通后,乱匪的信仰崩塌了,他们开始怕死了。”

“怕死的乱匪在朝廷精锐面前,就是土鸡瓦狗,根本不堪一击。况且下官观乱匪的右军乱成了一团,毫无斗志,估计是白莲教的内部出了大问题。”

正如吕效祖所言,白莲教的攻势最猛的时候时抵达兖州城下的前两日,自第二日攻城受挫之后,战斗的意志急转而下。

哪怕今日三万大军全线压上,至少有三分之一的人马始终踌躇不前。

“大人快看那里……”

贾琮顺着吕效祖手指的方向看去,阵中中军偏右的矮丘上,原本代表韩通的明字旗已经被换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条白布,似乎是谁的内衣……

这是要降?

自秦时子婴白色为服出降汉王,举白为降乃千年来的惯例。

吕效祖大喜道:“胜了,胜了,大人,咱们打胜了!”

相对于吕效祖的兴奋,贾琮却心有不甘。

白莲教中或许有不少被哄骗的无辜百姓,但在此处的这些人,没有一人是无辜的。

打不过了才想起投降,晚了!

“来人,开城门,随本将出城杀敌!”

吕效祖大惊,拉住了转身准备下城的贾琮:“大人这是何故?”

“本将吃着朝廷的俸禄,斩杀敌寇乃是本将的责任,吕效祖,你莫要拦我。”

荣国府的亲兵已经聚集在了贾琮的左右,簇拥着就要走下城头。

吕效祖急了,直接横躺在贾琮的身前:“大人,下官知道你是因为乱匪投降之故气不过,可大人,杀降之事做不得啊!”

贾琮懒得与其争辩,抬脚就打算跨过身去却被一把抱住了腿。

“今日下官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人出城!”

“让开……”

“三爷快看,青藤先生的大军压过去了!”

贾十一的呼喊让僵持的两人停下了争执,吕效祖从地上爬了起来,与贾琮重新回到城头。

只见东侧的大军已经全部压上,往白莲教乱匪的中军处冲去。

“不像是受降……”

吕效祖瞪大了双眼,满眼的不敢置信。

短短片刻间,兵锋就淹没了矮丘上的乱匪。当那杆代表投降的白旗倒下时,吕效祖已经惊呆了。

“这……这……这……徐青藤竟然杀降,他竟然杀降!疯了,他疯了吗?”

面对勇武的朝廷大军,失去了指挥与斗志的白莲教剿匪就像是待宰的羔羊,只用了半个时辰就被斩杀殆尽。

徐晋这一次发了狠,越过忠顺王刘恪,以钦差的身份下了死命令,尽剿乱匪不受降,违者立斩不赦!

紧闭了六日的兖州城四门终于在三月初一的午后缓缓打开,迎大军入城。

城中百姓纷纷打开了家门,走出屋子享受着好不容易等到的暖阳。

徐晋倒还罢了,刘恪脸上的疲惫之色极其明显。

他在回到兖州府衙的第一件事,就是让人准备热水,说是要好好泡个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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