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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是贾琮的坚持,他亦是明白只要有人在,贪官污吏是抓不完的。

不过他被皇帝敕封御猫,老爷子生前更是把“打王金锏”都赐给了他,就是让他为天下抓尽硕鼠。

多抓一只,老百姓就能好过一点。

“我既享受了百姓的供奉与尊崇,拿了朝廷发给我的俸禄,我若只享受不付出,那我还是人吗?”

这就是贾琮简单而又朴素的为官原则,对别人来说或许是幼稚可笑。

但贾琮是见过大公无私之人的,魏文正公、海笔架,就连周炯老爷子还有朝中那几位老大人,他的师父徐青藤,哪一个不是以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为己任?

周炯老爷子为了从思想上解除理教对百姓的钳制,古稀高临依旧埋首古卷,编撰整理圣道经典。

夏令行为了让新政持续下去,甘愿放弃登临百官之首的机会,主动推荐了岳父林如海。

他的老师徐青藤,明明可以在中枢稳坐钓鱼台,却不断奔走于中枢与地方之间,数年如一日,充当朝廷最锋利的刀。

前辈如此,他深受这几位大贤良的教导指点,岂能与那蝇营狗苟之辈同流合污?

不,他连躺平享受都做不到,那样他还不得羞死!

想到此处,贾琮翻身坐起。

“十一叔,让人传出消息去,就说永丰侯贾琮两日后进城!”

……

金陵城的“扫黑除恶”行动,在持续了五日后似乎是告一段落了。

中秋节的前一天清晨,南直隶的大小官员,凡是能赶到金陵城的,全都来到了南城门外。

南直隶左布政使赵茂良、右布政使宋文星、提刑按察使祝语台、金陵守备熊阔海等等一应文武,在朝阳初升时就抵达了南城门外。

与之一同前来的,还有城中乡贤宿老,留守金陵的各家勋贵族人……

林林总总怕是有上千人,大清早就等在了城门口,侯了一个多时辰都没人敢抱怨。

实在是金陵城最近太吓人了,动不动就有官兵破门,阖族被抓的消息传出。

据说各州府衙门的大牢都被塞满了,短短五日就有二十余家豪商巨贾被抄家,三十余名朝廷官吏被扔进了提刑按察使司的大牢。

“来了!”

哐、哐、锵!

贾琮这会是摆出了全套的仪仗,传国侯加之黛玉的公主仪仗,前前后后两千余人的队伍,硬是走出了千军万马的气势。

队伍的最前方,数名骑兵手持名帆,各自上书奉天翊运推诚永丰县侯、光禄大夫、驸马都尉、镇国文安公主、礼部侍郎、钦差大臣……

金龙旗与凤旗迎风猎猎,队伍明明还有数百步之远,却已有人快要被这气势吓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臣等拜见镇国文安公主殿下!”

“拜见永丰侯!”

黛玉在贾琮的搀扶下下了凤撵,入眼间竟有数十文武官员以及成百上千的士绅百姓。

“虽说本宫是奉旨巡视地方,可诸位如此隆重的迎接,也太过张扬了些。”

领头的左布政使赵茂良就差骂娘了,论张扬,我等有你们夫妇张扬?

两千多人的仪仗,若不是龙凤旗帜不是常人敢用,他都以为是哪个想不开的要造反攻城!

不过他现在可不敢在这对年轻夫妇面前拿大,只得躬身解释道:“回禀殿下,殿下身份高贵,如今又是奉旨巡视地方,礼制如此,臣也不能违了国朝礼制不是。”

黛玉颔首示意,虚扶一把:“赵公请起,本宫也就是随口一说。劳烦赵公与诸位迎接,本宫在这里谢过了。”

“不敢不敢,这是臣等该做之事。驻跸之处臣等已经安排妥当,还请殿下与侯爷入城休息。”

钦差驾临,规矩仪程自然不会少。

好在黛玉这些年也算是锻炼出来了,与这些地方官打交道,她比贾琮要更强些。

两人入驻金陵城中一座面积颇大的园子中,其名梦园,是典型的江南园林。

入城首日,黛玉召见了南直隶提学以及金陵国子监的祭酒、司业等教授学官。

而贾琮则是带着亲兵直扑提刑按察使司,什么接风宴,压根就没打算去,目标直指南直隶官场、商场。

“看到本侯官袍上绣着的御猫了吗?先帝亲赐,专抓尔等国贼禄蠹。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正堂中跪了十余名被抓的贪官污吏,贾琮看着这群吃民脂民膏吃的肠肥脑满硕鼠,怒气值当即就飙升到了极致。

一旁的按察使祝语台颇为头疼,人家提学官的顶头上司文安公主吴音软语柔和待人,他要面对的却是令南直隶官场风声鹤唳的“大魔王”贾琮。

他不得不找了个话题,想要缓和一下堂中的肃杀之气。

“侯爷,您身上绣着的不是麒麟吗?”

“麒麟就不是猫了?我贾琮说它是猫,他就是猫!”

圣人老爷子最后赐给贾琮的官袍上,大橘猫变成了威风凛凛的金麒麟。

《周南》有载:麟之趾,振振公子;吁磋麟兮!麟之定,振振公姓;吁暖麟兮!麟之角,振振公族,吁暖麟兮!

麟者仁兽,圣王之嘉瑞也。

老爷子对贾琮的期望,就是让他辅佐圣王明主,让大夏成为真正的盛世王朝。

而贾琮亦是想要斩尽天下污秽,铸造朗朗乾坤。

故此,他对面前祝语台没有半点的客气。

提刑按察使司掌一省刑名按劾之事,兼具司法和监察职能。祝语台作为按察使,南直隶官商勾结,吏治崩坏至此,他是一点消息都没往京城送,不说别的,一个失察之罪他是怎么都逃不了的。

“来人,去敲锣宣告,本侯于今日开始受理南直隶不公之案,凡有官吏、乡绅欺压百姓,贪墨、枉法之事,皆可入提刑按察使司上告。”

“南直隶布政使司、提刑按察使司、各州府县衙门不得阻拦百姓上告,违者,斩!”

哐当,祝语台哆嗦了一下,连桌上的茶盏都打翻了。

他咬牙道:“侯爷,这不符合规矩。虽说您身份高贵,可也没有权力不经朝廷允准,私开公堂……”

贾琮只是冷眼瞥了其一眼,将腰间的御赐金令摘下来,往桌上一放,冷笑一声:“堂堂敕封永丰县侯,手持御赐金令,元祐六年陛下就赐我监察天下之权,你跟本侯谈什么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