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限于齐人,贵于阮姓 (2 / 2)
给力文学geilizw.com
骄命愣了一下,哑然失笑。
无私的阮泅让她钦佩,留萝卜坑的阮泅,让她看到一个真正的人。
一笑之后她忽然定住,拧起眉头。
阮泅今日必死,这是注定的结果。
在其以“欺骗自我”的手段对付【他心通】的时候,阮泅的第一选择是逃亡,而不是反攻,说明阮泅自己也知道,他没法子抓住这个机会反杀对手——
他是对双方实力有清晰认知、对战斗结果有准确判断的。
那为什么在以“念头爆炸”的手段,第二次成功对付【他心通】时,阮泅没有继续逃,没有尝试撞破“惊弦血龙网”,而是选择搏命?
他已经看穿“惊弦血龙网”的奥秘,知道无法迅速突破吗?
最重要的是,他为什么会毁掉那张天梁星契?
只是为了创造战斗中的机会吗?还是说他已经发现了什么呢?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骄命转身就走。大衍星门已经崩溃,但她也轻易地追寻旧迹,来到她最初与阮泅相遇的战场。
环顾虚空,战斗的痕迹仍未散尽,可是那一座本该还留在此处的【司玄地宫】……已经不见了。
阮泅知道了什么?
他又送走了什么?
骄命略略地站了一会儿,确定捕捉不到那座【司玄地宫】的痕迹,便随手割开虚空,踏进那茫茫宇宙深处……一座散发着扭曲幻光的、外形如百足章鱼,正张舞触须的虚空海兽。
这是覆海当初为海族留下的战略武器。
是其作为传奇贤师所留下的伟大创造。
能够遨游宇宙海洋,可以当做虚空中的海巢使用。这等极其特殊的海兽,说是为海族有朝一日的宇宙战争做准备,但很明显更偏向于宇宙流亡的设计……
这些虚空海兽更优越的方面,在于穿梭宇宙的速度,在于本身的消耗极低,在于对物资的承载和养护,在于自身的隐匿性。
为战争而创造的它们,在攻击手段上倒是乏善可陈。
从古至今,越是海族的智者,越是对未来悲观。
骄命走进这头虚空海兽的内部,沿途的海族将士都低头对她致以敬意。
纵览过往岁月,海族对于人族天骄最高的敬意,就是称许一个名叫姜望的人,称其为“人族骄命”。
这个名字的所有者,是真真切切一路都被当做种族的希望来培养。
未成皇主,即有皇主之尊。成就皇主后,俨然下代龙君。
东海龙王敖劫,创造了一个名为“归墟”的世界,是他为海族所准备的最后退路,海底“永乡”。
在中古天路横空,永恒天碑镇海的危亡时刻,敖劫已经动手要杀死“沧海”,利用沧海枯竭的力量,将海族的火种,送入归墟世界。在“沧海最深,无幽无底”之处,进入“永瞑”。
等待宇宙重启,生机重燃的那一天。或等到归墟世界里,诞生那个足以打破末日、完成救世的天骄。又或者,在神霄战场开启的关键时刻,再归来!
其中那个“打破末日、完成救世”的天骄……他所期许的名字,就是骄命。
那一日沧海未竭,最终海族没有大撤退,但骄命已经先一步进入归墟世界,于“永乡”修行。直至神霄战场开启,她才王者归来。
【执地藏】战死的时候,龙佛也亲自出手——“拆一份天命,留予骄命。剔些许末法,还赠龙君”。
从古到今没有任何一个海族天骄,得到这种程度的培养。
哪怕昔日之皋皆、覆海,身上所倾斜的资源也远不如她。
而她今日示锋芒。
阵斩人族霸国绝巅而还,在袭杀各路星占宗师的行动里,算是最早返回的一路。
“将这个送给灵冥皇主。”骄命随手丢过一颗七彩斑斓的圆球,自有海族将领恭敬接住。
这是阮泅混杂在亿万个念头里的思考,瞬间爆炸的污染她识海的那些心念……骄命相信,其人真实的意图在其中。
丢给无支恙去分析,省时省力。
属于她的任务,暂告一段落。
“这门法术,不是如此。你要考虑到元力性质的改变,对五行秩序的影响……罢了,都捏在这枚法术球里了,自己拿回去琢磨。”
“错了!谁许你放松?剑不是这样这样练的,软绵绵把力气省给谁?你在战场上也要如此敷衍自己吗?不好好练就滚回沧海去,真正的战士才有资格来到这里,为族群争命——而你若是怕苦怕累的废物,送死也用不着你!”
一路走过不同的修炼室,她或斥责或鼓励,给予不同的指点……间或处理一些军情,就这样走向自己的寝殿。
“【亡语者】这支军队我没法接手,转予玄神皇主吧,她用兵之能,十倍于我——孽仙皇主确定已经战死了对吗?”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骄命在原地略站了一会儿。
然后继续往前走。
她的房间里有一面镜子。她坐下来,并不对镜梳妆。只是观察了一会儿眉心的伤口,创口已生肉芽,正在缓慢生长——
在漫长的岁月里,海族正是用肉身硬抗恶劣的沧海环境。
她问道:“楚国主力现今在哪处战场,情况怎么样了?”
“和楚国主力对垒的是谁?”
“妖魔联军吗……那么谁是最高统帅?”
“那个叫项北的,在哪里?”
连续几个问题之后,她直接开始下令:“【破法青刃】现阶段的开发还不够,说是超越了历史极限,但我觉得还有空间……给我准备一具真王的身体。”
“让大狱皇主出面,跟那一路的联军主帅沟通,给我创造空间。不需要太大的空隙,也不需要太久。”
“我要一对一,在不产生绝巅波澜的情况下。杀其命,掠其神通,进一步补完自身,进化道性。”
她在椅子上躺靠下来,声音也变得缓慢,似将睡去:“待星穹事定……再去玉衡。”
……
……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楚有六师,其中【炎凤】、【礼魂】乃王室亲军。
随熊家东征西讨,扶熊氏定鼎郢都。
在大楚改制之前,【赤撄】是左氏家兵。
左家举旗为楚,【赤撄】才称楚旅。
也就是前后两代楚帝都镇得住场子,四大享国世家在左嚣的带领下忠于国事,又逢凰唯真归来……最高武力达成了一致。
这般涉及各家根本权力的改制,才得以顺利完成。
不然的话凰唯真以当年之事为借口,回归的时候灭几个享国世家,也就是顺带手的事情。
今日【赤撄】已是真正的楚师,楚廷将它交回左嚣手中,还送上【炎凤】军的虎符,足见对这位老帅毫无保留的信任。
须知“王军不轻出,出必以宗室统军”,乃大楚旧例,几千年的规矩。
为的就是保障帝权。
但今日即便是福王熊定夫随征,也要受淮国公的辖制。
大楚名将左鸿用兵,是把“兵贵神速”这四个字运用到极限,真个做到“其疾如风”,尤其擅长奔袭战。楚烈宗曾评价他:“观左鸿用兵,如风过原野,春生草木,令人心旷神怡。”
左鸿之子左光烈,则是攻势暴烈,锐不可当。常常两军列阵,分明不见优势,却是一冲之下,立溃敌阵。
淮国公左嚣,早年也是攻势暴烈那一类的,秦国军方的记载是“如铁锤凿阵”。到了后来,却是已经没有太鲜明的用兵风格。
非要形容的话,像“海”。
瞧着波澜不惊,万里祥和如镜。但谁都知道一旦狂澜乍起,将是何等惊涛。
与左嚣对阵的诸天联军也非常谨慎。
足足三支强军,在【星渊无相梵境天】摆开阵势,铁索横营,岿然不动,大有对耗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诸炁炼性律道天】毕竟关联于神霄世界规则,有相对的封闭。
【星渊无相梵境天】则广阔无边,根本无法谈论天外天内的分野——它没有界限,不存在分隔的概念。
不是说东去多少里,西去多少里,当你抵达被它影响的空域,你开始往神霄世界飞……飞着飞着就到了。
有人说,当你感到完全的自由,你就抵达了神霄。
它对任何存在都是完全的包容和开放。
神霄世界所影响的空域范围,还在不断地扩张。根据东天师宋淮的推演,若是不加以干预,有朝一日这个世界成长到理想形态,会影响整个宇宙,直接关联诸天万界——
在任何一个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心念神霄,即至神霄。
那或许正是羽祯创造这个世界时,所构想的无限可能。
到了那个时候,诸天万界无囚笼。
妖族之关锁,也就不解自开。
在【星渊无相梵境天】的对决,多是遭遇战,先锋乍遇,立分生死。不存在什么雄关险隘的攻防,也没有什么战略重地的争夺。毕竟八方漏风,连个风门都没有。
但荆国升起明月,对齐神霄时间后,此处天境的战略关键就出现了。
荆国人为地创造了一个战略重地!
左嚣所率领的楚军,本来也是直扑神霄大陆。老爷子已经将“地圣阳洲”和“南极炎渊”圈为楚狩,做好了从先天生灵到后天教派的全方位攻防预案。
先期送往的【曜真天圣宫】的湘夫人,就是其中一步。
但荆国这边月门一升起,他即引大军转向,就这样和以天妖蜈椿寿为统帅的诸天联军撞上,一时相持。
作为妖族荣耀血军【蜈岭军】的当代统帅,蜈椿寿在妖族号称“兵道第一”,是公认的军事大家。
【蜈岭军】的强大,亦是从蜈岭血战之后,一直响彻至今。
此外还有天妖狮安玄率【辉煌金甲】助阵,有被揭下好几张假面的幻魔君,带着他的【铁面魔军】随征。
大楚六师向来精锐,以二敌三,根本不落下风,仍然士气高涨。
交战双方在中央天境排开阵势,乌泱泱似两团无边的雨积云。偶然电闪交汇,亦不知是雷霆炸响,还是战鼓轰隆。
“星穹将隔,我们都会变成瞎子,但我们对此有预期,对面却是突逢惊变,此为得先。”狮安玄金甲辉煌,折射天光,以手为帘,眺看远阵:“要不要趁机干一票?”
负手在军阵中巡行的蜈椿寿,只是摇了摇头:“当下最重要的战场不在此处,最重要的战略目的也不在左嚣……一是荆国高举之月门,二是要创造机会,尽可能消灭人族的星占强者。蝉惊梦已决于前事,古老星穹正确定后事。咱们只要将楚军拦在这里,此行就算无过。”
悠闲靠坐在躺椅上的幻魔君,裹着绮丽的长袍,手中把玩着一张巴掌大的面具,微微挑起有着暗红色尾纹的眼角:“我等三尊,无不一时之雄。今日齐聚一军,难道只求无过?殊不知,上驷无功即为过也!”
狮安玄昂身未语,但下颔微抬,表情甚是认可。
“左嚣是楚国第一勋贵,曾经冲击过超脱的人物,虽然现在衰退,眼界非我能及。魔君在万界荒墓或许不输于他,但这是在神霄,您早前又被涂扈剥面……”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蜈椿寿说到这里就停住。
有些话,说得太清楚了就伤颜面。但联军毕竟不都是他一手掌控的蜈岭军,虽然迫于压力合军一处,也推举更擅长兵事的他为统帅,两位绝巅也各有想法,并不全然对他言听计从……他不得不稍稍点一句,伤一下对方的颜面,好叫此君清醒。
到底谁才是上驷?
论实力,幻魔君已经大伤本源。论谋划,他被涂扈当狗溜。实在是没必要对军事指手画脚。
“得势饶人,则势散矣!”狮安玄始终看着远处,未曾转回视线,越看越想撕下这份肥肉:“咱们有先机却不行动,岂不是亏了一步?”
“李一初证,即与君上会于愁龙渡,未见胜负之分。今他决于鹏迩来菩萨,咱们还在这里打呆仗……可见先机也没那么重要。”
蜈椿寿慢条斯理地道:“我之用兵,先求不败,再求胜理。眼下敌情未知,底牌未见,我宁失先机。”
成为李一证道的注脚,是狮安玄无法回避的耻辱;今日被李一赶超,更是他必须面对的现实;当初的愁龙渡战场,虽然没有战略上的胜负,但在他坐镇期间,妖族军队也是吃了不少亏……傲慢如他,实难辩言。
幻魔君笑了笑:“神魔君和海族天禧皇主、无当皇主,可是已经准备扫尾,吃干净齐国的盘子……本君亦以假面就席——两位杵在这里排队等上桌,却不知要等到何时。”
“无妨,本帅有吃热豆腐的耐心。”蜈椿寿已不想多费口舌:“谁掌权,谁负责。等下次您做主帅,我会无条件为您冲锋。”
幻魔君静了一会儿,只笑着道了声好。
古老星穹的隔绝如期而至。
其时天境骤黯。所谓【星渊无相梵境天】,此刻也只剩“梵境无相”。并无一颗星,仿佛都沉渊。
唯有荆国高举的孤月一轮,还泼洒着泠泠月色。
对面的人族大营果然有骚乱,喧声嗡嗡,蜈椿寿都听在耳边。
诸天联军阵中自然也惊乱,毕竟隔绝古老星穹是绝密大计,哪怕绝巅也不是都知情。
但作为主帅早有准备,几道军令下去,军心不落反升。
而他当然也看到,楚军阵营里的骚乱,几乎是刚刚起来,就已经平息。
淮国公治军手段,可见一斑。
蜈椿寿不免心中轻叹。他口中说着愿意枯耗,能够等待,但又何尝不希望楚军可以给他一个食肉的机会呢?
神魔君那边他是知道的,幻魔君也心思深沉,虽然没有明确告知彼处战场的底牌,但他明白,若无万全把握,幻魔君不会说出“吃干抹净”之语。
为将为帅,谁不贪功?
但对手不给机会,他也就按下那躁动的心情。
“那是什么?”这时狮安玄问。
这问题不该成为问题,因为答案已经明确。
高穹交闪的霹雳中,有一道格外明亮刺眼。
而在那如裂天长峡的长电中,一个灿烂的光点已经清晰。
在狮安玄警觉之前,它尚只是一个光点,在狮安玄开口之后,它已经昭显为一尊武服猎猎的嚣狂的人!
厚脊险锋之刀,撕天而至。
来者肆无忌惮,好像真把自己当做坠落的太阳,一刀便斩向妖魔两族如海的军阵。
只身赴万军。
古往今来壮士之勇,无过于此者。
蜈椿寿更是愕然看到,对面定如静海的楚军军阵,骤然掀起狂澜,有如海啸爆发,霎时天境轰隆。
值此古老星穹隔绝、交战双方都成为睁眼瞎的黑暗时期……人族竟然率先地发起了进攻!
他绝对可以确定,左嚣事先绝不会知晓古老星穹被隔绝一事。人族若有其知,此事绝不能成。
人族因为荆国,赢得了那处月门的战略胜利。联军因为事先的谋划布局,赢得了古老星穹的战略胜利。局部战场自有胜负,但在整体战略上,双方暂时是持平的。
从星穹惊变,到总攻发起,根本就是前后脚发生,主帅一点犹豫都没有。这份决断,这份勇气,着实令人心惊。
好在他没有受狮安玄和幻魔君鼓动,贸然决定做些什么……不然两军在星穹破灭的黑暗中,骤然撞在一处,才更是一场险恶的大考。临时合军的妖魔三军,可不如楚军那边浑成一体,可能一下就要吃个大亏。
“持我令旗,三军后撤,给他们一点冲锋的空间,以示待客之礼!”
蜈椿寿大声发令:“蜈岭军居中多撤七百里,金甲军、铁面魔军于左右两侧,呈钳形攻势展开——当敌军前军压至天蜈旗,即以全面反攻!”
“遵旗令,速行!”
至于那一道骤然扑至中军的璨影,蜈椿寿并不抬头看,那不是他的事情。
而有一团混洞,悄然迎上了刀锋。
刀锋上瞬间炸开的数千道天隙,仿佛是那团混洞张扬的触须。似头虚空恶兽,噬魂的章鱼。
吼!吼!吼!
狂风卷来万兽之王的怒吼声。
似乎要吞咽一切、消解所有的混洞中,走出来一尊长披猎猎的魁伟身影。
“斗战真君割草何急?”
此君豪迈长啸,举起拳来,直面那嚣狂绝巅,以拳峰迎刀锋:“吃我三十三天霸拳!”
他的拳头是山,拳面奔涌着河流。一个完整的世界,在他的拳峰显现,被他的力量托举。大地江海,山河画卷,贴拳如指虎一只。
黄蒙蒙天圆地方世界,万物生长,仍如故时。
仙鹤高飞,云雾缭绕。此间胜景,令人向往。
此君已有滔天之魔气,拳头轰出来,仍有缥缈清幽,高修得道之境。
道魔一体,手背手心。
拳峰高起,太皇黄曾天。
此君名楼约……所求皆空恨魔君!
? ?下周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