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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士,连一把趁手的法器或者灵器都没有吗?张富贵怔愣住,他回想起来跟道长这一路出生入死,好像道长没提过什么,也没用过什么,最开始遇到道长的时候……好像道长是从南坞山上摔下来的。

胡思乱想之际,张富贵急忙晃了晃脑袋,瞧见道长身上还有血气,生怕血气被风吹到下游,急忙挡在迎风口。

他看到雾河上的又聚集来大量的野鬼,少了活尸的威胁,那些野鬼虎视眈眈地看着他们,尖牙利齿间全是涎水,目不转睛地看着满身血污的少年道士。

如果只是这些野鬼就算了,可关键底下深坑里一眼望去是数十个高阶凶祟。

张富贵是一眼都不敢看,看一眼就直让他心慌手抖,这下面的野鬼凶祟要是一群全冲上来,一息就能将他们撕个粉碎,半点不留。

他心想着,忽然间,他看到下方的凶祟的动作似乎迟缓下来,没有再进攻下方的修士,反而是抬起一双双眼睛。

“道…道长。”张富贵牙齿发颤。

宿聿倦倦抬眼。

那一双双眼睛猩红恐怖,眼底的血丝清晰可见,张富贵吓得说不出话,紧接着就看见他们全都看向了瀑布上游的方向,电光石火间朝着上游猛冲而来!

“啊——”张富贵害怕地下蹲,下一瞬旁边的人一只手抓住了张富贵,让心慌意乱的张富贵顿时停住。

宿聿语气不悦:“叫什么?”

重重虚影似乎被身边人的声音打散,张富贵急忙抓住宿聿的手,牙齿打颤:“雾潭的鬼都过来——下面的大鬼全都冲上来了!”

“哪里有?”宿聿问。

张富贵恍然回过神,扑上来的野鬼没有如同想象中把他们撕裂,像是从他们身边穿过,对他们没有落下半点实质的伤害。他恍惚地看向身边,道长还坐在着,金丝淬红的眼睛看着他。

看到少年眼睛的时候,张富贵一下子就冷静下来。

“如果雾河这有这么多鬼,你觉得你还能活到现在?”宿聿松开张富贵的手,落眼看向雾河周围,原先的浓雾跟阴气在那只活尸出来后几乎都烟消云散,零散的几只早就跑了,他想起刚刚活尸癫狂吼叫的模样,也像极了想要驱逐野鬼的模样,他垂眸看着底下缓缓流过的阴气。

张富贵懵道:“那刚刚活尸杀的……还有下面几十个高阶恶鬼也是——”

“你说几个?”宿聿诧异。

“下面有几个?”

张富贵才想起宿聿是个瞎子,急忙指着底下:“几十个——都是高阶恶鬼。”

宿聿望向雾河深坑,从始至终,他在雾河上看到就只有四、五个类似活尸的身影……他能看到的,跟张富贵见到的不一样。

他扶着岸边石头站了起来,看向底下雾潭,沉声问道:“你见过吗?其他野鬼说的大鬼厮杀。”

张富贵哑口无言,他没见过。

所有传闻都是道听途说,也没见过有去过雾河深处的鬼回来。

幻境……宿聿的识海里莫名就冒出了这个词,从他们从活人墓里离开,莫名其妙地来到这雾河,怎么走都走不出这条河,很有可能从一开始,或者说他们进入这座被浓雾笼罩的山脉开始,他们已然进入了南坞山的圈套。

有些东西是真的,有些东西是假的。

雾河能蛊惑人,也能蛊惑鬼。这里有多少野鬼,多少人,其实都是盘踞在南坞山深山里这条雾河的手段,它诱惑着大量的野鬼修士来到这边,这雾河河床里白骨跟尸水就是证据。

靠近此地的凶祟自相残杀,迷路在此间的修士被欲望诱惑至死。

久而久之才会让南坞山盘踞着如此巨大阴气,被贪婪诱惑前来此地的野鬼凶祟早就没了,仅仅剩下的几个凶祟,可其他的全都是幻觉。

“离那些雾远点。”宿聿突然道。

张富贵急忙捂住鼻尖。

一人一鬼的对话戛然而止,不远处的雾河还氤氲着不尽的雾气,弥漫在整个南坞山的雾气在此刻像是覆上一层神秘色彩。

宿聿浑身狼藉,体力似乎也不如前,哪怕是站着,胸腔处也是大气起伏着。体内的丹田处的阴气在他对付活尸的时候几乎完全掏空,身体的疼痛密密麻麻像是附骨之疽,每吐息一次就仿佛全身的骨头都碎了一遍,还有他的经脉,在强调动下撑裂了好几处。

寄居在丹田最深处的眼睛图腾萎靡着,但它表层的图腾还在缓慢的旋转着,体内零散的阴气被它所调动,再一次缓慢地凝聚着那些如玉脂的白色阴气。随着那些阴气的聚集,宿聿感觉到碎骨跟被撑裂的经脉似乎受到微妙的滋养,正在缓慢地恢复着。

这下宿聿看明白了,体内这个图腾在利用阴气救他,或者说这个图腾自主地阻止他自戕。

他微微垂眸,入眼的视角里往下,看到的是雾河流淌的尽头。

张富贵所说的雾河深坑凝聚的深潭他看不到,视野里唯一能看到的是深潭是一块巨大的白玉石,这白玉石像是人间天池,汇聚的阴气比上游的雾河更纯净,飘散着如同冰雾的白气,氤氲烟气宛若仙境。

‘吃掉它。’

‘你就能活下去。’

一个蛊惑的声音从识海里响起。

幻觉!?不对……声音像是来自于丹田里图腾。

宿聿切身处地地感觉到了饥饿,从坠崖到现在他的身体内踊跃出来的感觉只有痛,可正此时,源自丹田的饥饿感快要压过浑身的痛觉,眼前的白玉石阴气天池充满了诱惑,他几乎快要控制不住身体。

“道长!”张富贵突然喊道。

宿聿的意识回笼,注意到他几乎半脚悬空着,差一点就跟那活尸一样进入雾河深潭。

“那下面是不是有人。”张富贵指着其中一个方向,“我刚看到潭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动了下,那也是假的吗?”

视野中凌乱的白色阴气里,出现了一道黑白混杂的气团,气团凝实具体,在雾潭里格外明显。

——与那具‘活尸’相似的气。

宿聿冷声道:“我留了手,那东西没死透。”

-*

南坞山间,活人墓边横尸遍野,几道符咒悠悠飘着,红衣人念着往生咒。

剑客将活人墓边上的残尸扫进了往生咒的阵法间,看着四周狼藉的地形,他们来的时候这里的活死人状态已经萎靡,仿佛经历过什么,动作迟缓,食人欲不强。

“不知道谁清理的这活人墓,把活死人都聚在这,给我们省了点时间,但这都什么年代里居然还有邪修修筑活人墓。”江行风念完往生咒,瞧见那墓主墓碑被剑诀劈裂了好几道:“你这也太狠了。”

“这还断了一角,顾七你这剑诀大不如前了啊。”

江行风说完,诧异道:“不对,这不是剑诀的痕迹。”

剑客顾七闻言偏头,看向地面上早被他劈成七零八落的的石碑,其中一角十分突兀:“……这是被掰断的。”

掰断的!?江行风惊诧道:“这可是下了十八道禁制的邪修聚灵碑,什么手劲能直接把这玩意掰断!?”

剑客垂眼看向墓碑边上残留的血迹,抬眼看向南坞山东边,平声道:“邪物。”

远处阴气汹涌,宛若风雨欲来。

剑客背上被布条裹住的剑器隐隐震动着,像是感应到了什么。

“在那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