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举重若轻 (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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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百号训练有素的绣衣卫力士,去收拾一群只会拦路收保护费的地痞流氓,和杀鸡用牛刀没什么区别。
杨戈这厢一个盹都还未打完,方恪和谷统等人就回来了。
前来复命的二人见杨戈裹着大氅坐在江风里小憩,心头都微微有些触动,不自觉的便放轻了脚步。
行至杨戈身前,谷统习惯性放慢脚步,落后方恪一个身位。
方恪却停下脚步,反手一把将他拉到身前。
谷统不明所以的看了方恪一眼。
方恪朝杨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谷统愣了愣,回过神来郑重的向方恪一抱拳。
方恪笑了笑。
谷统回过身,在身上擦了擦双手,上前抱拳弯腰,轻声唤道:“大人。”
杨戈撑开惺忪的双眼,看了一眼杵在面前的人影:“回来了啊,处理得怎么样?”
谷统毕恭毕敬的回道:“回大人,都处理好了!”
“手上有人命的十来个杂碎,当场就了账了。”
“为非作歹的烂人,俱数打断了一条胳膊,明日一早押送宿州官府、按律法办。”
“其余不三不四的小喽啰,俱数切了两根手指,放回去了……”
“抄得银钱一千二百三十九两零七百六十七钱,古玩字画、刀剑兵刃若干。”
方恪给了他机会,他把握住了,一边巨细无遗的汇报结果,一边朝身后招手。
当即便有几名力士抬着几口包铁木箱上船,将木箱在杨戈面前一字打开。
杨戈认真的听谷统汇报完,末了才打着呵欠问道:“有账簿吗?”
谷统连忙从怀中掏出一本账簿,双手呈上:“大人,只有今年的账簿。”
杨戈接过来后也没翻看,随手就放到了手边,而后指着那口装银钱的铁皮箱子说道:“零头拿回去,给方才出任务的弟兄们分一分。”
“整数儿和那些古玩字画明早一起送到州府,让他们自行变卖了,所得的银钱加上这些现银,在码头开办一个施粥棚,写上‘此粥棚由过往行船商客慷慨赞助’……此事就由老谷你负责到底,办好了,我给你记一功!”
谷统感激的抱拳一揖到地:“卑职谢大人栽培!”
杨戈挥了挥手:“方恪。”
方恪应声上前:“卑职在!”
杨戈:“挂上旌旗,招呼值班的弟兄们多巡夜,要有人来见我,你出面打发,不要来烦我”
说完,他拿起手边的账簿,起身呵欠连天的缓步往自己的座船走去:“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休息了……”
方恪、谷统齐声道:“恭送大人!”
待到杨戈走远后,二人才直起身来。
谷统扫了一眼那几口打开的包铁木箱,小声询道:“方大人,您觉着,咱要不要留一个班的弟兄在这里盯着那些狗官?不然这些银钱到了他们手里,那还不得肉包子打狗啊?大人一片好心,咱可不能叫那些狗官给祸祸了!”
“肉包子打狗?”
方恪嗤笑了一声,不屑道:“那他们也得敢张口才行!”
“您的意思是……”
谷统揣摩着方恪话里的意思,小声道:“俺明儿去敲打敲打那些狗官?”
方恪“啧”了一声,叹着气摇头:“老谷啊,咱要没那个脑子,就别瞎琢磨,大人怎么说、你就怎么做,别胡乱发挥……那本账簿,你没看?”
谷统愣愣的点头:“看了啊,海河帮每月都会拿出大笔银子打点那帮狗官,所以俺才说这笔银子到了那些狗官手里,是肉包子打狗啊!”
方恪向杨戈离去的方向一拱手:“那你觉得,大人知不知这件事儿?”
谷统想了想,迟疑着点头:“大人应当还……不知吧?他老人家不还没来得及看那本账簿吗?”
方恪:“你以后就别揣摩大人的想法了,那不是你擅长的活儿,大人看重你的,也不是你的脑子,你就踏踏实实办差,只要不瞎伸手、不乱说话,该是你的,就会是你的。”
谷统想点头,可又有些不死心,拱手道:“您就让俺棺材底下撒石灰——做回明白鬼吧,琢磨不明白这事儿,俺又得好几宿困不好觉!”
方恪无语了一会儿,抬手指着那一箱古玩字画说道:“你觉得,这些玩意值多钱?”
谷统顺着他的手看了一眼,期期艾艾的回道:“方大人,您是了解俺老谷的……”
“就打这些玩意值一千两银子!”
方恪加重了语气,打断了他的期期艾艾:“但只要到了那些狗官手里,这些玩意儿就能值三千两、四千两……甚至更多!”
谷统震惊的再次看了一眼那些古玩字画:“这么值钱的吗?”
方恪怒其不争的使劲儿点着那些古玩字画:“你还没听明白吗?这些玩意,就是咱家大人给城里那些狗官的一个机会,让他们自己把吃进去的东西都吐出,事儿办好了,咱家大人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往不咎,办不好,海河帮的下场就是他们的下场!”
谷统闻言,心头都震惊的‘肏’了一声,失声道:“俺还以为大人不准备再找那些狗官的麻烦了!”
方恪叹了口气,轻声道:“咱真要铁了心找他们的麻烦,倒也不是说不能办,就是动静儿太大、也太麻烦,前前后后要没有个把两个月,办不明白这件差事,而且大人是好心,可谁又能保证咱爷们法办了这些狗官后,后边上来官儿不会比他们还黑呢?咱啊,有多大碗就吃多少饭,能做多少做多少吧!”
谷统呆若木鸡的看着方恪,好一会儿后才服气的感叹道:“得亏是咱家大人当家做主,要不然,就咱这脑子,估计被那些狗官给卖了,还巴巴的给人数钱呢!”
方恪笑着回道:“你以为大人那个位子,是什么人都能坐的?想当初,咱追随沈大人升任上右所千户的时候,沈大人就曾说过,咱绣衣卫的堂官儿,都是一只脚在朝堂、一只脚在刑场,一步走错、死无全尸!”
谷统缩了缩脖子,不敢吭声。
然后就又听到方恪赞叹道:“不过咱家大人这手腕,是越来越高明了,轻轻几句话就把事儿给办全乎了,简直就是举重若轻、滴水不漏!”
谷统想了想杨戈那张年轻得过分的脸,也赞同的点头道:“是啊,真不知道大人那脑子,到底是咋生……”
他现在就觉得不公平,很不公平。
大家都是两个肩膀扛一个脑袋,凭啥别人的脑袋就这么利索?
“所以啊,我就说你以后就别瞎琢磨了,老老实实办你的差!”
方恪拍了拍他的肩头,说道:“现在机会给你了,事也给你掰开了、揉碎了说了明白,你要还办不利索,可就不能再怪大人不念旧情!”
谷统连忙向杨戈离去的方向拱手道:“瞧您这话说的,俺的脑子只是不太好使,又不是真的蠢,大人对俺们这些老弟兄的好儿,俺能不知道?谁要敢暗地里嘀咕咱家大人不念旧情,俺老谷第一个拧下他的脑袋!”
方恪笑了笑:“这会儿倒是聪明了……去办差吧,多用点心,别给大人丢脸。”
谷统抱拳作揖:“喏!”
……
“诸位父老,诸位乡亲……”
隅中清澈的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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