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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见善还想说些什么, 却见师思玄忽然抬头望向天空,片刻后,他听到一阵有?飞鸟的声音自远方传来。

一只?白鸽轻巧地落在杨见善的右臂上,然后矜持地抬起了绑有?竹管的鸟腿。

杨见善取下竹管, 又赶紧给辛苦传信的白鸽掏了一把豆子, 之后才从竹管中倒出蜡丸并将之剥开。

他在阅读前, 先感受了一下纸张上的纹路,确认是正品——六扇门内记录消息的纸张是特?制的, 在阳光下会泛着花鸟形状的暗纹。

师思玄并非朝廷中人, 当?下移开视线, 不去?关注身边的情况。

杨见善迅速读完纸条上的内容,面色微微凝重,道:“出了事情, 我马上就要告辞。”

师思玄瞧了他一眼, 看目光显然不像是在挽留。

杨见善:“师姑娘?”

师思玄摇头:“无事,你自便。”

她?觉得杨见善方才虽说还是略显着急, 却着急得很克制, 放在以前,对方遇见案子时的情绪不会那么容易就冷静下来。以杨见善的性格,许多时候不但未必能够平息事端, 反而容易激化冲突。

花鸟使遇见急务是常事, 师思玄跟杨见善也没熟到会开口留客的地步, 点点头就算告别。

杨见善此次前来贝藏居没带多少行李,回屋把衣服卷进包袱皮里?就准备出门,走到山门附近时, 余光瞥见放在一边的签筒以及不知什么时候坐到签摊后面的师思玄,脚步微顿:

“远行在即, 在下可否抽上一签?”

师思玄:“二百文一签。”

面对有?品级的朝廷官吏,师思玄临时调整了下抽签的价格——贝藏居的签一般是五文一抽,有?时还会免费。

杨见善:“……好。”

他拿起签筒,不轻不重地晃了晃,掣出一支后先瞧了眼,随后皱眉:“签文是‘何用?不臧’。”

师思玄简单道:“大凶。”

她?没再多说,毕竟贝藏居不是花钱买平安的寻常禅院,杨见善在此只?能花钱,完全买不到平安。

杨见善:“‘何用?不臧’不是一切都能顺利的意思?”

师思玄淡定:“你不能只?看表面。”或许是看在两?百文的面子上,额外加了句注解,“这句签文还有?上半句,意思是只?有?规范自己的德行,谨慎行事,才能一切顺利。”

简而言之,如果?品行跟行事风格不过关,下场就会是签文的反义?词。

杨见善对贝藏居的待客之道本就没什么期待,从付钱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指望抽到太好的签,只?道:“我能不能替旁人抽?”

师思玄:“不能。”又道,“五百文的话可以试试。”

杨见善:“……”

果?然,修行之地,不代表人家不能生财有?道。

他抽了第二支签,木签上写的是“风雨如晦”四字。

杨见善用?自己的文学素养理解了一下,猜测:“……也不是好签?”

他怀疑贝藏居的签文是不是与别的地方不一样,被人为写满了难以预料的坎坷。

师思玄却道:“未必。”顿了下,补充,“此签因人而异。”

杨见善其实不信神鬼之说,所谓抽签不过是玩笑而已?,等他离开贝藏居,抵达山脚与同僚们汇合到一起之后,就已?经?将签文上的内容忘到了脑后。

两?日后。

花鸟使抵达奉乡城,正式接手耿遂安一事。

不二斋的耿大掌柜虽然是溺水身亡,然而其落水的缘由到底与帮会冲突有?关,花鸟使此次前往,并非是准备调查死因,更多是为了借机压制地方帮派势力。

*

奉乡城。

徐非曲替朝轻岫写了一封帖子,客客气气地投到了耿遂安的府上。

朝轻岫对着看门人拱手道:“在下来自郜方府,想进来吊唁。”

虽然来人态度温和?,然而在听到“郜方府”三字时,看门人还是面色微变,一言不发地转身入门。

朝轻岫并未催促。

在她?们等待期间还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客人,基本都被其他仆役给带进了门,只?有?朝轻岫与徐非曲两?人,始终在门口罚站。

两?人赶着卯时末刻上的门,等了半个时辰后,天空开始飘雨。

徐非曲从边上的马车上取了一柄油纸伞撑开。

天地间灰蒙蒙的,沉闷的潮湿感弥漫在每一个角落当?中。

朝轻岫忽然转过身,随后对徐非曲说:“有?快马。”

她?说完,抬眼望向街道尽头。

濛濛细雨中,数骑人马的身影愈来愈近,也愈来愈鲜明,对方的外袍上用?银线绣了鲜花和?飞鸟的图案,正是六扇门中花鸟使,为首的骑士面貌俊朗,乃是朝轻岫曾经?见过的杨见善。

在朝轻岫看到杨见善之后,杨见善也看到了站在耿宅门口的人

青色的石板上,淡黄的油纸伞下,有?一位澹然孤秀的白袍人立在那里?,那人抬眼时的目光清明深静,仅仅一望之间,就像是拂尽了这一街的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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