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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衡之走后的一个多时辰,亦泠已经从绝望中缓过神,认清了现实。

不就是昏睡个三五日,比起当初整整一个月的折磨,也算不得什么。

待她这毛病好了,定不会让谢衡之好过!

说起这毛病……

还在屋子里来回踱步的亦泠忽然顿住脚步。

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她总不能被?这种神神鬼鬼的玩意儿困上一辈子吧?

窗外的天阴沉沉的,看着像是要下雪了。

亦泠把锦葵叫了进来,让她派个人去旌安寺只会?慧明大师一声,她想寻个合适的时间前去拜访。

“旌安寺啊?”锦葵点点头,“奴婢这就去安排。”

往外走出几步后,锦葵又回头道:“夫人,大人只是外出公干,您别愁眉苦脸的,他很快便回来啦。”

“您若是实在?想大人了,就给?他写信吧。府里?的护卫脚程快,很快就能送到的,比求神拜佛有?用!”

亦泠:“……”

到底是哪只眼睛看出来她在?想念谢衡之的?

这一番话无疑是本就烦躁的亦泠火上浇油,好在?她发火之前曹嬷嬷端着做好的红枣糕走了进来,让锦葵逃过一劫。

“成天里?话这么多做什么?还不快去办事。”

等锦葵出去了,曹嬷嬷放下红枣糕,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亦泠的脸色。

“夫人,今日天太冷了,夜里?指不定要下雪,叫个大夫来府里?候着吧?”

“不必了。”

她恹恹地说。

找了大夫又有?什么用?若是大夫能治好,她也不必去求助慧明大师了。

谢衡之绝情如斯,她又不能追着他去。

想不出什么法子,眼看着只能坐以待毙。

外头的云层越来越低,密集又厚重?,仿佛要压到屋檐上似的。

小狸猫也不在?外头玩儿了,懒洋洋地躲进了屋里?舔舐毛发。

门窗都关得紧,一丝风也透不进来。

亦泠站在?炭桌前,伸手烤着火,出神入定地看着炭火,谁都能看出她在?焦思苦虑。

外头一响起脚步声,她却立马回了头。

进来的是锦葵。

亦泠叹了口气,打蔫儿似的慢慢转回了头。

“派去旌安寺的人回来了?”

“是的。”锦葵说,“慧明大师前些日子闭关了,还不知何时出关呢。”

亦泠闻言心头又凉了半截。

谢衡之是一去不回了,慧明大师也闭关了,合着她就只能活生生昏睡几天吗?

若是就此一睡不醒可怎么办?

眼看着天色渐晚,亦泠急得又围着炭桌踱了几圈。

她拧眉看了半晌炭火,心里?安慰着自己——

没事的,先前昏睡那?么多次都醒了过来,这回不会?更倒霉了。

何况三五日后谢衡之便回来了,比起当初那?一个月的活死人状态,这点时间算不了什么。

搓了搓冰凉的手后,她又问:“今日府里?抓的贼人如何了?可审问出什么了?”

“奴婢不知。”锦葵摇头道,“似是没留在?府里?,被?押去了别的地方。”

她也是先前偶然撞见的押送场面,“人打得血淋淋的,鼻青脸肿都看不见眼睛了。”

伴随着锦葵的形容,亦泠心头咚咚跳着。

她果然没有?猜错。

若只是个普通盗贼,以谢衡之的习性应该不会?下这么重?的手,毕竟连那?误伤他的舞伎都没什么事。

所以今日抓着的男子果然是有?来头的。

也许是钰安公主还没死心,也有?可能是谢衡之的政敌心怀不轨。

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情又忐忑了起来。

亦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没有?谢衡之的谢府极不安全。

若是她昏睡之中遇到歹人谋害,岂不是只能束手就擒?

暖洋洋的屋子里?,锦葵就看着亦泠走来走去走去走来,快把她脑袋走晕了。

实在?忍不下去,她问道:“夫人,您到底在?愁什么?”

亦泠看了她一眼,忽然道:“拿纸笔来。”

锦葵立刻去拿了。

待亦泠执笔要写字时,她笑吟吟地说:“夫人要给?大人写信吗?”

亦泠:“……”

信是要写的,怎么从锦葵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儿呢。

落笔写了一划,亦泠又忽觉不妥。

她的字迹和?商氏千差万别,被?谢衡之看出来就不好了。

于是她突然把笔递给?锦葵。

“你来写。”

锦葵指着自己鼻尖:“我??”

“对,就是你。”

亦泠把笔塞给?她,凝重?地说,“你就告诉他,我病重?,让他速归。”

锦葵嘀嘀咕咕地落笔写了。

装进信封前,她还是犹豫着问:“夫人,今夜怕是要下雪,送到大人那?里?也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先送去再?说吧。”

亦泠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重?重?叹了口气。

早知回落得如此地步,她前两日就昧着良心好生给?谢衡之道个歉了。

如此他定不会?这般绝情,就算不带她一同?外出,想来也会?尽早赶回的。

现在?可好了,他生气离开?,这封信也不知有?没有?用。

“好冷啊。”

入夜后,亦泠喃喃自语道,“果然,又开?始了。”

锦葵服侍着她沐浴上床,浑身已经开?始冒冷汗。

亦泠知道自己难逃一劫,还是让锦葵多留了一盏灯。

说不定……谢衡之这人半路上良心发现,又折返回来了呢?

-

申时一刻,整个大罗山滴水成冻,酷寒异常。

利春推开?门的一瞬间,雪虐风饕,吹得烛火差点熄灭。

“大人,外头雪好大啊!”

他一边搓手哈气一边跺脚,好将身上的雪抖落。

谢衡之没说话,正凝神看着案桌上的古灵宝经。

为?护国佑民、消灾禳祸,每年的罗天大醮都由圣上主祭,无论?内坛、外场都极隆重?庄严。

斋法以《灵宝自然斋》为?底本,奉《上清灵宝领教济度金书?》为?定式,旌旗鉴剑法物弓矢罗列皆有?次序,开?建门户具有?仪范,一丝一毫都不能出错。

是以谢衡之对这些宝经也早已熟读在?心,巡查了醮坛后再?逐一对照宝经,便可知道有?无差错。

“如何?”

利春凑到谢衡之身旁问,“可是哪里?有?问题?”

烛火随着利春说话的声音晃动,谢衡之的眸光也明暗交替着,看不清神色,只摇了摇头。

利春顿时松了口气。

“属下见您一直盯着这些宝经,还以为?哪里?出了差错呢。”

差错自然是没有?的。

罗天大醮如此重?要,大罗山上的官员都是提着脑袋办事,哪敢有?一丝一毫的疏忽。

只是圣上远在?上京无法亲自监督,定要谢衡之来一趟才安心。

利春只看见谢衡之盯着这些宝经,却没注意到他许久都不曾翻动页面。

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没在?这些宝经上。

外头风雪交加,想必上京也冰封雪盖着,四处天凝地闭。

耳边一静下来,他就会?想起临行前亦泠泪眼婆娑的模样?。

也不知是否因为?天气太冷了,谢衡之竟莫开?始思忖亦泠的话有?几分可信。

以往他都是当亦泠烧坏了脑子胡说八道的。

屋子里?长久地静谧着,只有?外头狂风怒号的声音。

直到烛火“辟啪”一声炸响,谢衡之骤然回了神。

他兀自摇摇头,合上了宝经。

“大人要歇下了?”

利春转头就要走,“属下叫人去备点热水吧。”

“不必了。”

谢衡之叫住他,“这么晚了,别折腾。”

利春说好,退了出去。

谢衡之亦脱了外衣,准备就这么凑合一晚。

没多久,利春又回来了。

“还有?事?”

谢衡之问。

利春也有?些诧异,递出一封信。

“府里?来信了。”

谢衡之眸光微动,接过了信。

大半夜地来了信,利春也想知道是否府里?出了急事。

可谢衡之展开?信后,瞄了几眼,却一言不发。

就连神色也隐在?了背光处,让利春不知他在?想什么。

“大人,可是府里?出了急事?”

谢衡之并未回答他,只是轻嗤一声,“你去歇着吧。”

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利春按捺住了好奇心,转头出去。

可惜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他刚踏了出去,便见一男子匆匆跑过来,焦急说道:“大人!大人!遮天的五色布被?雪压塌了!”

不等利春回过神,在?里?头听见消息的谢衡之已经穿上外衣走了出来。

大雪纷飞,狂风怒号。

谢衡之走得急,并未关门。桌上的信纸被?风吹得扬起,最后飘飘悠悠落到了地上。

-

翌日清晨。

亦泠睁开?眼时,满眼的不可置信。

她转了转眼珠子,又动了下被?褥里?的手指,随后小心翼翼地坐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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