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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爱立一早就听见院里窸窸窣窣的,有什么动静,挣扎着爬起来从窗户里看了一眼,发现是铎匀在砌墙,天才麻麻亮,开窗户问道:“铎匀,你怎么起这么早,这天好像才蒙蒙亮。”

樊铎匀幽幽地道:“爱立,我睡不着,就早起了。”昨晚她忽然跑了,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行为过于唐突,把人吓到了。

一晚上做梦,都是爱立在和他生气,四点不到就醒了,也不敢再睡,怕还做这种梦,还不如起来砌墙。

某人压根不知道,爱立突然跑掉,是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

见她睡眼惺忪,樊铎匀有些歉意地道:“是不是吵醒你了?”看了眼手表,发现才五点多,“你再去睡会儿吧!一会到七点我再喊你。”

沈爱立昨晚前半夜没怎么睡着,实在困得头疼,点了点头,就回身接着去睡了。朦朦胧胧中做了一个梦,梦见她送樊铎匀去车站,火车开得好远好远,一直到天的尽头,忽然间掉下了悬崖,一个个车厢像推倒叠好的积木一样,哗啦啦地摔得七零八散。

她去找樊铎匀,到处是断了的肢体,血肉横飞,她竟完全不觉得害怕,直想快些找到樊铎匀,快些,再快些,扒开一个个堆在一起的人。

场景忽然换成了墓地,爱立不敢去看那上面的名字,好像只要和墓碑打了照面,那个最不敢承认的问题,就会成真一样。

忽然间,自己被吓醒了,心口还有些哽咽,枕头上湿濡濡的,一摸眼角,竟然还真哭了!心里总觉得这梦不是个好兆头,准备和樊铎匀说,这次的车票能不能改期。

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忙拥着被子坐了起来,发现天光已经大亮,外头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儿就听到铎匀在喊她的名字,“爱立,序瑜过来了。”

听是序瑜来了,爱立忙朝外面道:“铎匀,我起来了。”心里猜,不知道是不是季泽修那边又搞了什么事出来?

等她开门,就见序瑜一把跑过来抓住了她的手,有些急躁地和她道:“爱立,小李被抓起来了。”

沈爱立一懵,“怎么会这样,小李犯了什么事?什么时候的事?”

“保卫部忽然接到举报,去搜查李柏瑞的宿舍,然后发现他的宿舍里囤了很多的铜丝铜线.还有清棉机的小巧零件,价格都不菲。”

沈爱立一听就觉得不对劲,有些纳闷道:“他又不接触生产车间,哪来的这些东西,我怎么觉得朱自健做这事的概率,远远超过小李呢?”

忽然问序瑜道:“不会是栽赃嫁祸吧?”序瑜点头,有些急切地道:“栽赃嫁祸是没跑的,他不会做这种事,就是不知道是谁做的,这事要是不查清,小李估计会被打成坏分子。”序瑜说到这里,有些无措地捏了捏双手。

爱立听到这里,就知道她为什么这么急了,要是被打成坏分子,小李就算完了。序瑜又道:“我昨天晚上下班就听到了消息,来你这儿,发现你们都不在。”

沈爱立这才发现她眼下一片青黑,估计一夜没睡着,忙安慰道:“咱们都想想办法,你先别急。昨晚我和铎匀去二厂了,很晚才回来。”

又问她道:“你早饭是不是还没吃,稍微垫点吧!越急越不能慌,一会咱们一起去厂里。”

樊铎匀也劝了一句:“这事急不得,你们先吃饭,再捋一捋李同志最近有没有得罪谁,忽然被举报,还人赃俱获,显然是有人特地安排的。”序瑜点点头,接话道:“还要对小李的个人生活比较熟悉,知道什么时候能把东西放进去。”说到这里,微微叹气道:“我昨晚想了一夜,觉得应该就是他们保卫部的人做的事,他平时和外面的人接触不多,更不存在说得罪谁。”

沈爱立忽然就想起来,先前朱自健故意用烟头烫小李的事,肯定是这祸害。

把自己的猜测和俩人说了,“但是朱自健为什么要这么害小李呢?”

樊铎匀缓声道:“如果是内部的人,应该就是朱自健和李同志不和,发现李同志对他的话阳奉阴违,也有可能是单纯看不惯李同志。但是如果只是看不惯,应该不至于置人于死地,他是领导,更有可能为难.恶心人。”而不是一棍子打死,这种倾轧的手段,哪里都有。对樊铎匀来说,见怪不怪了。

和她们道:“先不管是不是朱自健做的,这件事昨晚才发生,肯定还在保卫部的管辖范围内,我们要做的是争取时间,尽量在这两天内,把事情弄清楚。如果移交给公安,就更难有转圜了。”

又和她们道:“现在先确定保卫部主事的是谁?其二是小李如何证明自己没做这些事。”序瑜听着樊铎匀一条条分析,心里也慢慢安静下来,知道自己这回是关心则乱,明明并不是很复杂的问题,心里先前就像是一团乱麻一样,一点思绪都没有。

现在安静下来,脑子也恢复了运转一样,和樊铎匀道:“行,小李这边我去问,我和他们保卫部的人算熟,见小李一面肯定没问题。”

爱立仔细琢磨了一下第一个问题,道:“保卫部现在还轮不到朱自健当家,还是顾大山,这人比较固执己见,又巴不得做出点业绩出来,好出风头,只要火烧不到他身上,他肯定乐得看底下的人先闹起来。”上次她被举报的事,听王元莉的话,还有一点被顾大山怂恿的意思。

樊铎匀垂眸想了一会,开口道:“顾大山这边,我来想法子,你们先去见下李同志,问问这次的事,他心里有没有底。”

爱立想问他是不是去找江珩,这事还没闹到公安局,要是江珩这时候出面,回头厂里这边没控制住,再闹到公安局去,那到时候江珩怕是得避嫌,就不好再出面了,不然被有心人知道,一个徇私的名头是跑不了的。

她觉得江珩这边暂时不麻烦比较好。留做最后一步棋,万一事情控制不住,到了公安局,还有转圜的机会。

但是看序瑜这么着急,爱立也没好当着她的面开口问,怕她心里更着急,想着铎匀应该心里有数。

几人匆匆吃了两口早饭,就到单位去,序瑜带她去保卫部找张扬,爱立对小张有些印象,以前也给她送过几次信的。

张扬见到章序瑜和沈爱立来,还有些讶异,他和李柏瑞走得近,知道他和章序瑜的关系,这个节点,见到她来,张扬觉得自己兄弟先前也不算白费心。

心里的那点忿忿不平,也消了下去,态度很好地问俩人有什么事?序瑜开门见山地问道:“张同志,你和李柏瑞关系最好,不知道现在能不能让我们见一面?”

张扬见果然是这事,点头道:“你们来得早,主任和部长都还没上班,我们底下这些人都好说话,你们快点就行。”

说着就带俩人去,小李暂时被关在一间闲置的小屋子里,里头只有一块门板当床,一张破桌子,一把旧椅子。

她们进来的时候,小李正躺在门板上,闭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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