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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开口,就见底下的司晏秋“唰”地站了起来,大声问道:“这位同志,我并不赞同你的看法,你要是觉得浪费时间门,大可以出去,你不要张口就‘大家’‘大家’的,我们不想被你代表着在这里欺负人。我觉得收获很多,我很感激沈同志这样细致地和我们分享她的试制经历,也感谢国棉一厂愿意将此次的报告会开放给兄弟单位。”

李明悟也站起来道:“这是邢同志个人的看法,不能代表我们申欣纱厂的观点,我个人对此次的报告会寄予了很大的期待,而沈同志的报告完全超出了我的预期,感谢沈同志对试制过程中技术难点的分享,让我受益匪浅。”

邢云舒皱了皱眉,鼻子里轻哼了一声,虽然不服气,但是这种场合,她到底也有些顾忌,没有再开口。

陈立严看时间门也差不多,上台道:“感谢兄弟单位的同志们拨冗莅临指导,也感谢沈爱立同志的热心分享,我和刚才那位站起来发言的男同志一样,都感觉受益良多。”

顿了一下,陈立严又接着道:“我们举办这次报告会的本意,是想督促我们厂的员工努力提高业务能力,向华国优秀的研究团队看齐。没想到,兄弟单位的同志们对这次报告会也有兴趣,这是我们国棉一厂的荣幸,我们也想趁着这次机会,增强和大家的交流。我在此也希望和呼吁,以后这样的报告会能够在我们汉城多多召开,一起促进我们汉城纺织工业领域的共同进步!再次谢谢大家的莅临!”

陈立严的话音刚落,邢云舒的脸就红了起来,人家意思很明显,这是他们单位的报告会,他们觉得很好。

梁娅带头鼓掌起来,和一旁的王恂笑道:“陈主任这回,还真护犊子。”

王恂道:“本来就是,我们好意带他们玩,他们还管爱立说哪块不说哪块来着,嫌浪费时间门就别来啊,是你自己要来旁听,还指手画脚的。”

余钟琪也道:“听得我都来气,爱立是好心分享,她还跑到我们的地盘上挑起毛病来了,这脸也太大了!”

王恂笑道:“可能是看爱立太出风头了,心里有些不服气,故意挑毛病。”

梁娅道:“这风头可不是谁想出就出的,首先得自身本领硬,其次是还得有机遇,被纺织科学院的同志看到。我听爱立说,这回试制的名额到最后,是在爱立和京市的一位女同志中间门二选一的,可不容易呢!”

钟琪笑道:“我们爱立真争气。”

报告会一结束,沈爱立立即就去找司晏秋她们,司晏秋一把就抱住了她,笑道:“爱立,我可想你了。”

林亚伦迫不及待地喊了一声:“爱立妹妹,我们可算是再见面了!”

司晏秋笑道:“他这一声妹妹,可酝酿了好长一段时间门了,总算是喊出来了。”

爱立也笑着喊了声:“表哥好!”

李明悟有些歉意地开口道:“爱立,刚才的事,你别往心里去,邢云舒就是挑事,我真觉得你讲得挺好的。”

爱立笑道:“本来是有点气,但是看你们都站起来替我说话,也就不气了。”

曾一鸣笑道:“走吧,咱们去爱立家,实话告诉你,我们连菜都带过来了,咱晚上涮锅子吃吧!”

一出了礼堂,几人告诉她,听到单位说国棉一厂推迟的报告会定在了这周三,就知道她回来了,大家都想着给她一个惊喜,就没有告诉她,他们都过来。

司晏秋笑道:“咱们这回引了炉子,就能吃。我早上就把锅底熬好了,把汤底带过来了,哈哈,临时放在你工位下面呢!”

爱立忙带着大家去拿东西,幸好现在天冷,东西都没化冻。

等一回去,曾一鸣和卓凡引炉子,爱立和司晏秋洗菜,林亚伦带着李明悟.许青云去国营饭店买了一份红烧肉.一份卤猪耳朵和十来个馒头。

晚上爱立拿了两瓶汾酒出来,笑道:“刚好天冷,喝一点暖和一点,醉了也不怕,晏秋晚上就在我这边住,你们男同志应该都能自己回家吧?”

林亚伦笑道:“爱立,你可不知道,晏秋现在酒量练出来了,她送我们都有可能。”

等酒过三巡,大家问爱立怎么没留在黎东生同志那边,爱立笑道:“舍不得大家,算不算理由?”

补充道:“确实有一方面这个因素,还有我家庭的原因,铎匀也调到汉城来了,估计月底就能回来。”

李明悟笑道:“那很好啊,等你们办婚宴,咱们小组的同志,一个都不会少。”

爱立又将自己可能要调去机保部的事,和几人说了几句,大家都觉得她去机保部,对她个人的发展来说更好。

林亚伦忽然停了筷子道:“对了,爱立,你有没有想过来我们纺织局?我们单位最近可能会空出来一个名额,你要是有想法的话,我可以帮你推荐一下。”

爱立摇头道:“这次不用,我们单位领导对我都挺照顾的,我要是在这边混不下去,再投靠你们。”陈主任和齐部长这次都很有诚意,爱立觉得目前这样就挺好的。

这个关头,还是暂时不挪动为好。

又咨询晏秋,送序瑜什么结婚礼物好,俩个人在毛毯.皮鞋.收音机之间门纠结了很久,沈爱立最后决定送序瑜一双皮鞋,希望她以后的路顺顺利利。

爱立准备挑一个中午带序瑜去商场选一双皮鞋。

周五早上,爱立去宣传科找序瑜,准备说这事,却发现她还没到单位,托宣传科的同事,给序瑜带个话。

一直等到快中午,序瑜还没来,爱立就有些等不住了,又跑了一趟。

发现序瑜还没来。

问她们同事,都说不清楚情况,也没请假。

爱立心里忽然有点不好的预感,刚好快到下班时间门,她回工位收了下东西,就骑自行车去序瑜家。

没想到,还没有到,就在她们巷子口看见了序瑜,低着头,眼睛有些红肿,一把拉住了她,“序瑜,怎么了?”序瑜定了一下眼神,才看清是爱立,轻声问道:“爱立,你怎么过来了?”

“我今天看你没上班,又没请假,就想来看看,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序瑜轻轻吁了口气,忍了许久的情绪,在听到爱立这句话的时候,忽然就有些收不住,红着鼻子和她道:“我爸昨天被监察委员会带走了,我昨晚问了季泽修,说是问题比较严重。”

“你爸不是也在市委吗?政策研究室对吧?”

“是,前些年写的几篇文章,就揪出来了,说有反`动倾向。”缓了下情绪又道:“我爸这边暂时还没什么,主要是我姥爷,先前我爸每天去医院看他,这连着两天没去,他今天就察觉到了不对劲来,上午追着我们问,我妈就说了,老人家一着急,情况立时就危急起来。”

爱立听得头皮都发麻,先前序瑜就说,她姥爷怕是就剩最后几个月了,她和季泽修的婚事才会提前,改在了这个月。序瑜忽然轻声道:“爱立,我家可能熬不过这一关了。”牵一发而动全身,她一家除了她,都是政府单位的,只要一个有问题,怕是都会被调查。

爱立也知道是这么一回事,忙安慰她道:“序瑜,你先别急,这时候不能急,不管怎么样,先把你姥爷的情绪给稳定下来,再找季泽修问问看,你爸这边的情况,看他能不能找人给帮帮忙?”

爱立记得,季泽修父母官职挺高,一个在省里,一个在市里。序瑜的嘴角忽然露出一点讽刺来,“爱立,你想得太简单了,我和季泽修还没正式结婚,这个节骨眼,他怕是巴不得我不去找他,离他远远的,能给我透漏一点消息,已经是很留情面了,多的,压根不用想。”

昨晚下班,她从妈妈那里得到了消息,立即就去了季家,季泽修当时还没回来,他妈妈施海燕看见她,立即就变了脸色,面上淡笑着问她:“序瑜啊,你今天怎么有空过来了?我正准备让泽修回来了,去你家一趟,准备把你俩的婚宴,往后挪一挪。”

她当时就怔住了,她爸前脚被带走,施海燕立即就有悔婚的打算?饶是她这些年也见惯了世态炎凉,但是当这种事发生在她身上的时候,她还是难以相信。

就听施海燕直截了当地和她道:“序瑜,你爸现在是这么个情况,宾客也不好来,我想着等情况稳定一点,咱们再商议。”

她先前选择的婆家,竟是这样的一副嘴脸!

她心里异常震动,但是为了爸爸的事,到底没有一走了之,而是耐着性子温声道:“伯母,这事我没意见,您考虑的很周到。”

施海燕倒没有再说,给她倒了一杯茶,让她等一会泽修。

她一个人坐在季家的客厅里,等到了天黑,季泽修才提着公文包回来,看到她在,像是还有些惊讶,问她道:“序瑜,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客厅的灯怎么没有开?”

她回道:“我想问问我爸爸的事,不知道你清不清楚?”

季泽修明显地顿了一下,“序瑜,这事我知道,我下午关注了一下,有些复杂,暂时还不好说。你等了多久,要不要喝点茶?客厅的门开着,还挺冷的。”

季泽修忽然看向了桌子上放着的一杯冷茶,茶色都已经黯沉下来。

她摇头道:“不用,我这就走,谢谢季同志。”

章序瑜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人走茶凉这个词,实在是太过于应景了些,和爱立道:“昨晚我一去,他妈妈就说把婚宴推后,其实不是推后,就是取消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