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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清溏收回手机,调整面具。

几十平米的大厅,聚集着十几个人,有coser,有同人画师,有小说作者也有游戏主播。

于清溏扫视一圈,没看到能和念酱画上等号的人。

他低头编辑消息。

「念念,我到了?,哪个是……」

“您好,请问您是清沨大大吗?”

作为播音工作者,于清溏对声音有着高度的敏感性。他目光外移,眼前站着位戴黑色面罩,遮住一只眼睛的白发少年。

于清溏动漫看得不多,这个角色非常出名,他恰好认识。

少年的打扮很?酷,声音却甜糊糊的,像融化的草莓糖。

“我是清沨。”于清溏收回手机,对着有点酷的蜜糖少年说:“你是念酱?”

少年的愉悦透过?面罩散发出来,“是、是我,我是念念!”

于清溏偏头,“你今天的打扮出乎意料。”

平时的念酱是可爱风,穿有熊耳朵的连帽衫,或是胸前印大兔子的背带裤。

念酱拽拽衣摆,眼神游离,隔着面罩,都?能识别他因紧张而咬紧的嘴唇,“是不是不好看呀?是我姐姐建议我出这个的,她说这样不容易被认出来。”

“没有,很?好看。”

念酱高兴得跳起来,却又赶紧站回原地,“谢、谢谢清沨哥哥。”

身?后有工作人员的声音,“各位嘉宾,咱们?准备上场啦,请跟我来。”

于清溏调整面具,“走?吧,上台了?。”

*

徐柏樟漫无目的来到医院,经过?急诊科,被下夜班的钟严拦住,“你今天出诊?”

徐柏樟:“不出,有事吗?请你吃饭。”

“有比吃饭更重要的事。”钟严把车钥匙塞给他,“你在车上等我,我去?叫老梁。”

三个人平时各有各的忙,上次聚会还是去?日喀则前夜。

钟严驾车,载着徐柏樟和梁颂晟。

徐柏樟没问去?哪,他只想打发时间。

不到半小时,他透过?车窗,看到了?今天的目的地。

【第23届SD动漫游戏嘉年华】

于清溏今天也在这里。

徐柏樟提前出门,本?意是想给对方私人空间,但没料到,梁颂晟的未婚夫也是漫展嘉宾。

买完票,三个人进场安检。

他们?来得巧,刚好赶上嘉宾互动。

钟严瞟了?眼舞台,返回来问梁颂晟:“哪个是你家那位?”

台上的人不是穿得花里胡哨就是戴着面罩,在钟严眼里,亲妈都?认不出来。

梁颂晟:“左边数,第三个。”

那个位置站着个白色头发,遮黑色脸罩,还护住一只眼睛的人。

钟严:“……”

裹成这样都?能认出?

果?然是真爱。

台上的念酱热情和粉丝互动,说话的语气就跟含了?棉花糖似的。

钟严咂舌,忍不住问梁颂晟,“这小孩儿对外人都?这么可爱,在你面前不可爱疯了??”

梁颂晟目不转睛,“没有。”

钟严勾了?眉,“他瞒着你玩这个?”

梁颂晟没否定。

钟严:“怎么不告诉他你早知道?”

梁颂晟又没答。

钟严转向另一边,“老徐,如果?是你,你说吗?”

徐柏樟:“不说。”

钟严:“理由。”

“他不愿意说,自?然有他的苦衷。”

钟严:“如果?他不说,是担心老梁不能接受呢?”

徐柏樟:“那就自?我检讨,为什么没让对方信任。”

钟严嘶了?一声,“你这反应,感觉有故事?”

徐柏樟目视舞台,“看节目吧。”

念酱介绍完毕,紧接着上来的嘉宾,把节目推向更大的高潮。

与装扮繁琐的念酱不同,该男子只戴了?面具,穿着件很?普通的休闲衬衫,除了?不露脸,和普通人没任何区别。

等台尖叫声散去?,台上的男人才?开口,“你们?好,我是清沨,很?高兴能见到大家。”

观众持续发疯,尖叫声、呼喊声,嘶吼声掀翻天花板,钟严被吵得脑仁都?疼。

他揉揉耳朵,实在看不明白,“这人干嘛的,人气这么高?”

徐柏樟盯紧台上,“声优。”

虽然他挡住了?全脸,穿着从没穿过?衣服,甚至用?了?遮掩性的声线。可只要他站在那里,徐柏樟就能穿透万物,一眼人出他。

钟严:“那是什么?”

徐柏樟:“配音演员。”

钟严噢了?一声:“我记得,你大学好像也参加过?配音社?”

徐柏樟点头,“不是你让我去?的。”

“对对,我想起来了?。”钟严搭上他的肩膀,“你那段时间神神秘秘、奇奇怪怪,成天塞着耳机、抱着手机魂不守舍。我一度以为你恋爱了?,生怕你被人骗钱骗色骗感情。”

见徐柏樟没反应,钟严拱他肩膀,“喂,所?以你当?初谈恋爱了?没有?”

徐柏樟:“没。”

钟严:“真的?”

徐柏樟:“真的。”

钟严:“那被骗了?吗?”

徐柏樟:“……”

钟严瞪大眼:“我去?!老徐,你不会被……”

徐柏樟打断他,“看采访吧。

自?我介绍过?后,活动进入下一个环节,由嘉宾随机抽签回答问题。

主持人接过?念酱的纸条,表情从正常变得微妙,又迟迟不肯开口。

引得观众竖起耳朵,望眼欲穿。

“什么啊!这个表情?”

“快说,别卖关子!”

“救命,好期待!”

主持人清空嗓子,偷偷看了?念酱,对着话筒说:“请详细描述,你第一次亲吻的经历。”

会场被尖叫笼罩,后排角落的两位旁观者,不约而同定格在梁颂晟身?上。

但很?快,念酱的话筒就被戴面具的男人接去?,“弟弟还小,大家不要为难他,这个问题我替他答。”

钟严咋舌,“得,还有个热心肠,不给咱们?窥探的机会。”

徐柏樟能感受到自?己不规律的脉搏,他看向舞台,攥紧戒指。

第一次亲吻的经历。

回答的前提是有过?经历。

徐柏樟要捏碎拳头,可不管找多少个借口,尝试多少种排列组合,那个亲吻的对象都?不会是自?己。

他早该想到的,眼不见心才?会不烦。

钟严叫了?他,“老徐,你没事吧?”

徐柏樟收回目光,“没事。”

钟严:“走?吧,老梁说回去?了?。”

徐柏樟加快步伐,想逃离有于清溏领域。可他的声音、他的经历却如洪水般疯狂灌进耳朵里。

“那天的心情和天气一样,阳光明媚、晴空万里,我和他都?很?害羞,磕磕绊绊的,像两个情窦初开的孩子。”

声音穿透耳膜,每个字都?是强灌的毒药。徐柏樟堵住耳朵闭上嘴,讨厌的故事还是能钻进身?体里。

“那天的天好高,他坐在草垛上,和我讲他童年的经历。”

“我们?一起吹了?蒲公?英,我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星星。那时我好紧张,紧张到满世界只有心跳。”

“在漫天飞舞的蒲公?英花种里,他从草垛中偷偷握住了?我的手。他看着我、不说话,闭上眼慢慢靠近。”

“我可以感觉到他喷在我嘴边的呼吸,也能闻到他身?上特别的气味。”

“我们?吻了?很?久,久到难舍难分。”

身?后有尖叫的声音,徐柏樟的脑袋里有雷电的轰鸣。

似曾相识,又不太相识。

“老徐,愣着干嘛呢?”钟严叫醒了?门口的徐柏樟,“走?了?,上车。”

尖叫连连,他只在意于清溏的声音,想把它刻进血肉里。

“还没吻够,就被孩子们?的起哄声打断,我有点懊恼,他就用?麦秆编手镯哄我开心。”

徐柏樟的身?体和灵魂被抽离,他心跳剧烈,奔跑着往内场反,“我落了?东西,回去?拿。”

“落什么了??”钟严在后面喊,“一共待了?没十分钟。”

徐柏樟穿梭在“多彩缤纷”的人群和“天花乱坠”的摊位间,远远听到主持人采访的声音。

“好浪漫温馨的经历,初恋永远是最?难忘的,是我们?偷偷藏在心底的美好记忆。”

“想请问清沨大大,如果?机会,你想对你的初恋说什么呢?”

徐柏樟挤在狂欢刺耳的人潮里,他仰着脖子翻越人海,终于看到了?发着光的人,听到了?温暖而坚定的声音。

“我想说,我先生就是我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