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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着几日,希锦一直食欲不振,也不搭理太子。

恰这一日恩科开考,燕京城才刚放榜,天子钦点了状元郎,榜眼和探花郎,那都是年轻有为的,其中以探花郎为最。

那探花郎姓霍,天姿俊逸,才华横溢,倒是让人瞩目。

琼林宴后,据说太子都特意设宴邀请了状元郎几位,特意请他们过来府中一聚。

太子府中觥筹交错,贺喜声不绝于耳,如此一番热闹,众人逐渐散去。

待到众人离去,太子却沉默下来。

他站在那通往后院的月牙门处,停顿了片刻,才迈入后院,迳自过去拂香苑,也就是希锦如今所住的宅院。

今日他请了那探花郎来,特意让希锦见了探花郎。

他一直在盯着希锦,在希锦见到探花郎时,她清楚地捕捉到希锦眼底的酸楚和悲伤。

而那探花郎也是神情复杂压抑。

这么衬托下,他确实就是一个强抢民女的恶霸,毁了他们的婚约,强硬地将希锦留在自己身边。

如今回到房中,却见她懒洋洋地倚靠在榻上,略偏着头,就这么看着窗外满园的春色。

一缕乌发自净白的脸颊落下,风一吹,那乌发轻荡,看得人心里有些发痒。

不过太子并没上前,他冷漠地站在那里,开口:“如今你可知道了吧,指望你的前未婚夫来救你是不可能的,你看那探花郎在我面前是怎么样的嘴脸?你觉得他会为你做什么吗?”

他盯着她的侧脸,一字字地宣布:“你只能是我的,注定是我的。”

然而希锦听到这个,却是并没有吭声,她最近两日茶饭不思,只觉得身上并没什么力气,昨晚还被太子强要过,如今更是周身虚软,只觉得自己像是一片纱,需要倚着什么才好。

对于太子的话,她自然更没兴致回应。

太子迳自走到她面前,伸出修长的指尖,抬起她的下巴,端详着她那消瘦的小脸。

她本生得娇艳如花,如今这么憔悴下来,竟像是花瓣被抽去了水分一般,眼看就要枯萎了。

他看着心痛。

他已经用尽了所有的办法,温声哀求,强硬威胁,各种办法都用过了,但是她却依然和自己赌气。

从来不想她就此枯萎,于是他压低了声音,再次用温柔的声音道:“希锦,乖希锦乖乖留在我身边不好吗?你看你喜欢的我都能给你,我还不够疼你吗?”

他低声下气:“那霍二郎能给你什么?你喜欢吃的,我便是费尽周折,不远千里也要给你弄到手中,地方的贡品,都是挑最好的头一份先送过来,便是母后那里都要让你几分。”

太子确实喜欢希锦,太喜欢了。

自从两个人有了夫妻之实,这血气方刚的年少郎君在床榻上恨不得将这花朵一般的小娘子活生生吞下,那是怎么要都要不够的。

他也确实用尽了心思来疼她,这世上再没第二个女子会让他付出这些。

此时的太子温柔地吻着希锦柔嫩的脸颊:“你昨晚在床榻上哭泣,但我知道你也是喜欢的,你觉得这天底下还有任何一位郎君,能给你这些吗?”

然而希锦越听这些越恼。

她只是身上没什么力气,不然简直都要跳起来了。

于是她冷笑道:“一切不过是可着你喜欢罢了,你故意要霍二郎来,不过是羞辱我罢了,你是要告诉天下人,我还有一个前未婚夫,要让我和他难堪吗?”

太子克制而温柔:“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要让你看清楚。”

希锦冷笑:“是了,要让我看清楚,我宁希锦离了你便什么都没有,是了,你是太子,这天底下你都能做主,你这辈子都难以逃出生天了!但是我可告诉你,就算退婚了,他也是我昔日的未婚夫!”

太子一听这话神情泛冷,眉眼也锋利起来:“是吗?我昨晚那样亲你,你在我身下如此哭泣,他也曾经这么对你吗?他知道你是这样的吗?”

希锦一听便气得身子打颤,她浑身虚弱,觉得自己要死了,她已经要被榨干最后一丝气血,可是这个男人却这样说。

她死死咬着唇,颤巍巍地扶着那窗棂,之后,突然扬起手,直接冲着太子扇过去。

她知道她不要命了,她知道这是储君,她更知道她这样下去必然是死。

但是那又如何!

她不要不要就是不要,这个疯子,他有病!

她软绵绵地一巴掌扇过去,直接打在了太子脸上。

太子是能躲过的,但他没躲。

那清脆的一巴掌后,太子如玉的面庞浮现些许红痕。

希锦在听到这巴掌声中,脑子骤然清醒,刚才的气瞬间消散,留下的便是后怕。

她,她打了太子。

这简直是灭门抄家的罪!

她如花瓣一般的唇儿止不住地颤,眼睛中也泛起泪来。

突然就怕了。

其实太子若想避开,自然是能避开的,但是他就是不动,就是任凭希锦打。

他深暗的眸子紧盯着希锦,道:“气成这样?想打,你可以再来。”

说着,他往前一步,俯首下来,在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的极近距离中,他哑声道:“嗯,再试试?”

希锦怔怔地看着这样的太子,那高深莫测的眼神,那俊美无俦的面庞,突然间,她开始崩溃起来。

她跳脚,指着太子道:“滚,你滚,你有病,你病得不轻,我这辈子都不会喜欢你,你走啊!”

太子自然没有滚,不过他也没有恼。

他非常耐心地搂住她的腰肢,大手扣住她的手腕,温柔地将她圈在怀中。

希锦尽情地捶打,痛骂,哭泣。

如此半晌后,她终于累了,泪汪汪地趴在他肩头,偶尔抽噎下,那削薄的肩都跟着一颤一颤的。

太子修长有力的手轻拍着她的背,安抚着她的情绪。

希锦喃喃地道:“你有病,就是有病。”

太子:“对,希锦说得对,我有病。”

他帮她顺气,补充说:“母后也这么觉得,不过父皇说我很好,希锦就是懂我。”

希锦:“……”

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她突然想笑,不过笑还没出来,她又想哭了。

她怎么遇上这样的太子!

他心思过于复杂,却又仿佛很简单直白。

他看中了,那就一定要,不择手段地要,可以把她宠到骨子里,但也可以使出诸般手段,总之,要顺着他!

他还觉得自己身份不配当他正妻……

希锦想起这个,心里便有一根刺,她便觉得,自己刚才那一巴掌也是应该的。

他活该!

阿畴却捧住希锦的脸颊,低头端详着她:“希锦,你看,我就在这里,你恼恨我,那你再打我一巴掌好不好?”

说着,他将脸伸到她面前:“你再打一巴掌这边。”

希锦:“……”

她深吸口气:“谁稀罕,我手疼!”

阿畴缓慢而温存地吻着她的额头,她的鼻子,之后又轻轻舔她的唇,一下下的,像是一个荒野的兽在品尝着自己辛苦猎得的美味。

两个人微乱的鼻息萦绕交融。

希锦抬起眼,恰好撞入他幽深的眸子中。

他素来过于冷傲的眸中闪着烧灼紧绷的渴念,犹如燃烧的熔浆。

但是即使如此,他的气息依然是稳定的,动作依然是温柔的,就好像所有的欲念都可以被他强硬地克制住,然后有条不紊地吞噬他的猎物,连皮毛都不会放过。

希锦后脊梁骨发冷,她的身体不由打了一个哆嗦。

她突然意识到,此生此世,她逃不掉,怎么都逃不掉。

就此去死,也是可以的,但是她却不舍得,活着多好,那么多美味佳肴,还有许多绫罗绸缎,当然还有疼爱自己的爹娘,她怎么忍心舍弃这一切!

这时,太子却用温柔到极致的声音道:“这几日一直食欲不振?我看你都瘦了。”

希锦咬唇,不太情愿地道:“没胃口。”

太子:“嗯。”

他的指腹摩挲着希锦薄薄犹如花瓣的唇,低声道:“希锦这么乖,又是一个爱吃的,如今竟没胃口,那定是底下人伺候得不好吧,膳房中的那些厨子,是不是故意饿着希锦?”

希锦微诧,疑惑的看他。

太子眸中暗色浓郁,语气却是越发轻柔:“既如此,那些人全都重罚吧。”

希锦:“你——”

她忙摇头:“你别这样。”

她又怎么忍心因为自己而连累了别人呢。

然而太子却是认真的,细致地吻着她的耳珠:“我的希锦是天底下最要紧的人,那些底下人连你都伺候不好,自然该罚,不过希锦放心,我会去寻几位手艺好的御厨来,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希锦听着,自然懂他意思。

他说这话是认真的。

他是太子,前次南巡视察税务,他和那些官员打交道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对上自己,他就好像有病。

他可以用最一本正经的表情说出疯狂偏执的话来,且他会一丝不苟地执行,一直到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这人就不是人,是疯子。

偏偏这个疯子是皇家宗室蕴养出来的,是当今天下最尊贵的那对夫妇的心头宝,还有那战功赫赫的侯爷舅父疼着宠着。

他可以尽情地疯,想要什么,那就一定要得到。

在他的脑中,自有一套属于他的秩序规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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