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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搛在筷子上,递过来。势必要他尝尝。

冯镜衡被她喂了一口咬不动的油,栗清圆问他怎么样。

“实话实说啊?”

“啊。”

“感觉是我家阿姨切肉时,分不清的一块塑料手套丢进去,还煮过头了。”

“冯镜衡,你这个人真是没意思。难伺候。”

“你什么时候伺候过我,都是我伺候你。”

栗清圆踢他一下,算作警告。

那盒栗子蛋糕摔糊掉了。然而,收礼物的人一点没有扫兴,她小时候过生日,蛋糕碰花一点点她都急得不行。

工作后反而看开许多,正如他们在看的电视里说的那样,就是摆成个花又怎么样,不还是要吃进肚子里,团成一团?

碎了有碎的吃法。

栗清圆认真用叉子刮了好几口送进嘴里,冯镜衡为之动容,叫她别吃了。一个蛋糕而已。

嘴角挂奶油的人,认真质问他,“当真只是个蛋糕啊?”

“那晚你爸说得对,她喜欢什么,你不知道,那该是你反思,而不是去责怪她。”

栗清圆很客观的口吻,“我和那个人同校到恋爱那么多年,他不知道我的喜好,那才是真正的离谱吧。”

“但是他确实有很多不知道的地方。”

冯镜衡拣起边上一个叉子,加入她的吃蛋糕站队,无所谓地问道:“什么?”

“也是我不知道的。其实我爸远没有他自己说的那样不愿意见生人。他昨晚跟你一齐喝酒,我看得出来,他是痛快的。”

“冯镜衡,你这个人真的很离谱。我和他那么多年,可是他加起来没见我爸几面过,说话也永远是师生那套。而你,一上来,就差点把我家房子给掀了。”

有人受教的点头。他挖一口奶油到嘴里,和她交底,“你爸赶我走的那会儿,我在想,我该说点什么找补一下呢。”

“……”

“很明显。你爸唯一的切入点就只剩你妈了。”

“有你切入不了的人吗?”

“多的是。所以,他们与我无关。”栗清圆辩不过这个人。干脆刮一块奶油糊他鼻子上。

站在她身边,背倚靠着长桌,变成小丑的人来了一句,“生日快乐。”

“我才不过生日。”

“我说我。”

栗清圆一惊,“真的啊?”

冯镜衡不无失望,不过彼此彼此。他不介意亲口告诉她,“10月25日。”正好还有两个月。

时间尚早,但今年是他整三十的生日。冯镜衡顶着鼻子上的一块奶油来跟她要生日礼物,“你会送我什么?”

栗清圆认真在备忘录记下了,说有足够的时间给她准备。

冯镜衡不依,“我不需要你拿钱买的东西。”说到他们第一次在重熙岛上遇到,那晚也是冯镜衡切入过来的。

天时地利的迷信。正好那天因为雷暴雨轮渡顺延一班。冯镜衡便算到如果那一眼是她的话,她一定坐最后一班离岛。【看小说 公 众 号:这本小 说也太好 看了】

结果,他算对了。

那天他开的那辆库里南,就是他父亲买给他的生日礼物。

还算灵验,他头一回开出去,便遇到想遇到的人。

不过,其实他一点不喜欢那种骚包的车子。可他父亲对他的印象还停留在十七八岁的时候,开了那么一回就塞回车库去了。

冯镜衡说回礼物上来,“送我件不必钱买,但是一定能灵验兑现的好不好?”

“什么?”

“和好卡?”

“?”

“无论将来我们怎么争吵,给我一次无条件跳过再和好的机会卡,好不好?”

栗清圆才不理他,“什么叫无条件?”

“你杀人放火了我也跟你和好?”

冯镜衡:“不犯法不违反公序良俗不背叛忠贞不对你父母忤逆犯上,好不好?”

“那都除去这些原则问题了,还有什么需要无条件赦免的啊?”

“嗯。就是不想和你吵架。”

“……”

“不想你那么冷静地告诉我,我排在谁的后面。栗清圆,我活三十年,还真的没吃过女人的败仗,你明白么。那晚我气得把一个四寸的蛋糕全塞嘴里去了,甜到他妈想死,我这辈子加起来都没吃这么多甜。”

“不是吃甜食会心情好的吗?”

“谁说的。这都是资本家想出来割韭菜的无稽之谈。我心情不好的时候,吃龙肉都没用!”

“你自己也是资本家。”

“少打岔。我问你话呢?”

“什么啊?”

“和好卡。”

“一定要这么幼稚吗?”

冯镜衡静默地看着她。

栗清圆再吃一口蛋糕,临时救场的积极性,把蛋糕盒子上的一块白色纸板撕了下来,去边柜上找笔。

洋洋洒洒地写起来,吃蛋糕的叉子还咬在嘴里。

栗清圆的字比她的人还不合群。孤僻得叫冯镜衡认不出来。

上来就把他们约定好的原则几项写得清清楚楚:

不得杀人放火/不得经济职务侵占/不得感情出轨/不得对栗老师大呼小叫

除去以上情况,栗清圆女士愿意无条件与冯镜衡先生跳过吵架、冷战流程。和好如初壹次。

冯镜衡指着某个字,故意问她,“这什么字啊?”

“大写的壹。”

“乖乖。你倒是还挺严谨的。为什么约定条件里只有你爸没你妈啊?”

“你会对我妈大呼小叫吗?”

“那倒也是。”

冯镜衡看着很满意这就地取材的和好卡,只催着栗清圆签字画押。

有人嫌他烦,“这不就是我的笔迹吗?还签什么字啊。”

“少废话。契约精神得严格且全面。”

栗清圆老大不情愿,“我还不如给你买个什么呢?”

“什么都不用给我买。等到你不去区分你的钱还是我的钱的时候,再给我买。”

栗清圆听后愣了愣,终究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也伸手替他把鼻梁上的奶油擦掉了。因为这样的洋相不适合他,有人天生的上位者,尽管他臭德性,可那是他彻彻底底的自我。

为了惩罚他的迟到,栗清圆吃完后,甩手掌柜地看着冯镜衡收拾桌子。

说真的,看得心惊胆战。这个人和锅碗瓢盆有仇似的,每一件都拿起放下的哐里哐啷的,栗清圆不禁啧舌,“你轻点呀!”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不行还是我来吧。”栗清圆说着便要把七七放到地上。

冯镜衡继续怪罪她,“知道为什么很多家庭主妇都那么累了吗?因为她们不愿意给自己‘放权’,好像这锅碗瓢盆脱了她们的手,就不能转了似的。”

栗清圆同他辩驳,“这是女人的错吗,你们男人但凡勤劳点对这个家庭有起码的代入感点,谁愿意去和锅碗瓢盆打交道啊。”

冯镜衡一点不和她生气,还反过来嗳一声,“就是这么个理啊。就是叫你别过分代入啊,这些锅碗瓢盆写你名字啦,洗不干净或者蹦蹬仓,你要破产啦?”

栗清圆被他的歪理气得一时想笑。不过想想也有道理,洗不干净可以再洗,蹦蹬仓了也不只是她一个人的损失。

刚才在房间里,冯镜衡便看到了她把床上的四件套换掉了,换成她带来的。

眼下,厨房冰箱里也有一堆她的补给。

栗小姐甚至不厌其烦地还带了家庭的土特产。冯镜衡拎出一个保鲜袋来,里头几个小脑袋模样的东西,恕他无知,他当真没见过。

栗清圆在边上狠狠鄙视他,“你再说你没见过。我不相信你没吃过榨菜。”

榨菜原本的样子。这是隔壁嬢嬢送给栗家的土特产,自己家里腌的榨菜头。

早上配粥吃,很好吃的。

冯镜衡对这些街坊风味并没有多大异议,而是笑话栗清圆,“你是来度假的,还是来出嫁的?”

栗清圆脸上一时自作多情的难堪,嘴硬道:“我带着自己吃的,关你什么事!”

冯镜衡一副却之不恭地收下嘴脸,“嗯,明天早上尝尝。怎么不关我事,我都答应你邻居请他们喝喜酒的。女婿也是半个子,建设我有份,自然,福利也有我的份啊。”

“神经病。”

外面捎起了老大的风。栗清圆连忙去关北面的玻璃门。

有点遗憾,她还想等着冯镜衡过来,趁着天凉了下来,出去走走的。

栗清圆这种怕热怕太阳的人,永远衷爱城市的夜晚,郊区的晚上空气质量更好些。

她跟冯镜衡说,他没过来的时候,她看了下地图导航,这里附近还有个乡镇,说是乡镇,然而却是个不锈钢的龙头企业汇聚地。

有生产的地方,一定有人家。

她还想去逛逛的。可惜太晚了。

冯镜衡便说,明晚去。

他洗完锅碗那些,再出来抹桌子。有条不紊地,颇有点走马上任的人夫既视感。

栗清圆盘腿坐在沙发上,回头问他,“你这两天确定都不用回去吗?”

“我有嘴,有脑子,有通讯设备。弹性办公,怕什么。”

有人不禁艳羡,“真好,给自己打工的人就是任性。”

冯镜衡听着,来同她玩笑,叫她以后也不必兼顾两头了,就认认真真同罗汉松那头联络稳固好了,做个自由译者。也叫她放心,他会襄助罗汉松,叫她和她师兄做比较稳固的联盟者。

栗清圆听着,不以为意,“我以为你要叫我别上班呢。”